第一百二十七章 益州的水,伊人的心(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6663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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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變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由於溫子攸的反水泄密,徐佑占據了絕對的先機,果斷出手,以朱睿為突破口,逼得朱智墜入甕中,隻能在徐佑選好的戰場和時間,揭開了這場博弈的雙方底牌。

結局並不意外,徐佑的底牌遠遠大於朱智,此時揭牌,勝算自然在徐而不在朱。朱智的優勢,隻在於利用南北的戰局逼得徐佑作出取舍,無法全力對付他,再隱藏朱睿的真實身份和真實意圖,借助朱氏背後的四姓聯盟,走鋼絲般與徐佑比拚耐心,火中取栗,把利益最大化。

而且,他一直認為,徐佑格局太大,所求太多,吞西涼,戰北魏,不計個人榮辱,隻想為大楚和漢人的崛起奠定不朽的基石,因此忍耐、妥協、退讓,缺乏足夠的決絕來麵對不可控的後果。

可他沒想到,徐佑可以為國為民而顯得過於穩健,但也可以為國為民而兵出險招!

先控朱睿,再除兵權,連風門都被拉入局中,暗度陳倉,瓦解四姓,還是那句話,勢勝,則勝!

當泰山壓頂,黃河咆哮,風卷殘雲,朱智空負諸葛之名,也隻能束手就擒。

何況,這次謀局,徐佑、何濡、溫子攸三個智者全部下場,清明、左彣、侯莫鴉明三個小宗師聯手圍獵,朝廷有皇帝的信任,手裡有二十萬精兵,朱智輸得不冤!

為了避免造成惡劣影響,引發長安動蕩,朱智的落馬隻在小範圍內進行了通報,對外則宣稱突發重症,無法處理政務,需要回金陵修養,秦州刺史一職,暫由輔國將軍朱禮兼任!

這就是徐佑的聰明之處,他沒有趁機把秦州刺史攬入大將軍府,而是給了朱禮,這樣既能安撫朱氏,也能讓金陵的那幾個宰臣放心。

徐佑身為大將軍,開府建牙,都督八州內外諸軍事,兼著徐州刺史,而麾下心腹左彣為豫州刺史,齊嘯為兗州刺史,韓寶慶為涼州刺史,若再有了秦州,權勢太盛,於人於己皆不利。

而朱禮出仕多年,精於民政,又曉通軍務,可以在徐佑率大軍離開後穩住秦州的複雜局麵,確實也是合適的人選。

接著進行了各方麵的人員調整,朱智安插的親信被不動聲色的調整,或明升暗降,或架空成了擺設,或找理由貶斥,同時為了清除朱智的流毒,監察司正式進駐秦州都督府,以翠羽軍某部監正田革為監軍——這將保證徐佑對秦州軍的絕對掌控,杜絕出現第二個朱智。

萬事俱備,徐佑登台誓師,適逢隻梟鳥畢集於牙旗,盤旋不去,哀哀而鳴,所有人麵色驚變,以為不吉。徐佑從蒼處手裡拿過紫玉金胎弓,一弓三箭,如電疾馳,將那群梟鳥當頭穿過,血灑長空。其中兩箭,各洞穿了兩隻梟鳥。

譚卓見狀,立時高呼:“梟鳥授首,索虜必敗!”

立刻群情振奮,萬語千聲彙聚成滔滔江河,在長安內外回蕩:

梟鳥授首,索虜必敗!

於是約定兩日後揮師東進,和索虜一決雌雄。徐佑入夜後單獨去見被關押的朱智,短短幾天,朱智仿佛變了個人,頭發散亂,形容枯槁,雙目無神且昏暗,坐在蒲團上,聽到徐佑走進來的腳步聲,連眼珠子都懶得動一下,如同破敗的廟裡那掛滿了蜘蛛網的沉寂的石像。

“四叔,陶仆射和張中丞明日南歸,你屆時和他們同行,回去後寫個謝罪的密疏,今上仁義之君,不會太難為你!”

若說朱智的罪過,依律應當誅殺,但朱氏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的保住他的性命,徐佑也不能當真看著皇帝下旨殺了朱智,和朱氏結下解不開的死仇。

所以他暗中向皇帝上書求情,論及朱智與國有大功,與皇帝有故舊,素有賢名,又官居三品,最重要的是,朱智意欲複後燕的罪名不宜對外公開,這樣隻會引得更多有野心的人效仿。

朱睿好歹貨真價實,彆人可就不顧那麼多了,到時候不僅後燕楊氏有遺孤,前秦、前趙、後趙、北涼、西涼都會有繼承人冒出來,遺禍無窮。

還有一點,朱智並非想要顛覆安氏的皇權,這就有了轉圜的餘地!

所以考慮各種因素,最終議定的懲罰是免去朱智的全部官位和品階,革出門閥,貶為庶民,流放三千裡,交給廣州刺史吳吟嚴加看管,不再過問世事。

這樣的下場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壞!

等了一會,沒有等來朱智的回音,徐佑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朱智突然開口,道:“天公神祝萬方圖,你怎麼知道在我手裡?”

“楊容嬰能孤身潛入鶴鳴山盜圖,又能讓你這樣的人如此癡心,做事豈會沒有留後手?她給風門的那封信隻言說天公神祝萬方圖藏在鶴鳴山某處,但很大可能她已盜出了寶圖,留在赤水和你初識的某個地方……”

徐佑輕聲道:“風門應該也是同樣的思慮,所以派了祝元英潛伏你身側十年。四叔,若我所料不差,你從寶圖裡推出寶藏的埋葬地點恰好就在關中,是不是?”

朱智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道:“就在頜陽!”

“馮翊郡的頜陽縣?”

“對,那寶圖畫的歪歪扭扭,一看就知是沒有畫功的人隨手而記,另外還有八句不成詩不和韻的童謠,雲山霧罩,故弄玄虛,很難破解。我用儘十數年時間,這才大致推算出藏寶地在馮翊郡附近。後來讓朱信化名於涉歸,到郡縣各處探查,又用了一年七個月,最終確認就在頜陽!”

“頜陽……”徐佑沉吟不語,道:“四叔真的確認了嗎?”

“黃巾賊席卷八州,卻並沒有波及關中,距離關中最近的白波黃巾軍也隻是在河東郡範圍內活動,未曾渡過黃河西進犯境。可怪就怪在,彼時的頜陽縣令曹全曾被全縣父老刻碑文以紀功頌德,內有鎮壓黃巾之句,豈非正是和前來藏寶的張寬部發生了戰鬥?如此,兩下佐證,確認了是頜陽無疑……”

徐佑問道:“頜陽素有‘一山一灘川,二溝六分原’之稱,縣域廣袤,地貌複雜,寶藏究竟在哪裡?”

朱智笑了起來,道:“微之,我手裡的籌碼,隻剩下這個寶藏,不會這麼輕易的告訴你,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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