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鸞鳥,而不稱阿姊,說明敘舊結束,開始談公事,女郎笑了笑,慢慢坐直了身子,久居人上的氣場全開,竟有種不寒而栗的蕭殺和肅穆,道:“我會如實稟告主上。”
元沐蘭走到門口,腳步停下,美麗的背影透著彆人無法理解的堅韌和挺拔,道:“這次多虧了你親自出手,動用了外侯官全部力量,遮蔽了楚國秘府的情報獲取途徑,我軍才能消無聲息的躲到鄴城來。戰後封賞,我會為你請首功!”
“謝了!”鸞鳥打了個哈欠,道:“記得隨手關門,我乏了,在你屋裡歇息一晚。”
房門輕輕合上。
鸞鳥沒有躺倒床上去,而是在凳子上枯坐了一會,低聲道:“傻丫頭,皇帝的婚事都做不得主,更何況你隻是不得皇後寵愛的公主……”
來到另外一座院子裡,元沐蘭立即召來心腹丘六頌,命他晝夜趕往平城,將一封密信交給嵩山道人康靜。
跟著元光在屍山血海裡長大的人,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皇帝因靈智大和尚的讖言而動搖,那麼由康靜出麵遊說,算是針鋒相對,恰到好處。
話說康靜接到信後,很認真的看了兩遍,又沉吟了半柱香的時間,問道:“公主還有彆的吩咐嗎?”
“請真人垂詢!”
康靜笑道:“大和尚位高權重,我避之不及,若為公主得罪了他,怕是……”
“公主說,內行令高騰深惡太常令崔伯餘,而巧得很,她也很厭惡內行令!”
康靜撫須,聯手對付高騰算是畫了大餅,可餅再大吃不到肚子裡,終究還是有點餓得慌,道:“那我代太常令謝過公主了。”
言外之意,這是崔伯餘的好處,我的呢?
“公主還說,等南征歸來,還要多謝真人在主上跟前推介之恩,作為回報,她將請朝廷敕封真人為天師,並上真君封號!”
康靜的天師是嵩山修道時自封的,並沒有得到朝廷的認可,如果能被元瑜明詔敕封天師,意味著魏國的天師道將以他為尊——這是名正言順的天師之位,可以和楚國的孫冠分庭抗禮。
元沐蘭的承諾不是酒,但康靜已有了幾分醉意,道:“請回稟公主,高騰意欲為高遠謀劃之事,靜已儘知。然而我觀天象,高遠絕非公主良配,若草率定親,南征則勝負難料!”
“是,小的記下了!”丘六頌又複述了一遍康靜的原話,確定沒有一字誤差,躬身施禮,低著頭退了出去。
崔伯餘從屏風後走出來,還沒開口,康靜問道:“丘六頌是元光的親傳弟子?”
“不知!下人而已,問他做什麼!”崔伯餘不喜的瞪了康靜一眼,多少大事得忙,你管他是不是元光的徒弟?
康靜知道崔伯餘的脾氣,名門望族出身,向來眼高於頂,笑道:“丘六頌可不是下人,他是丘氏的子弟,雖不比八大姓,可也稱得上小貴族了。況且此子修為不弱,怕是入了三品,這樣的人物,卻甘心在元沐蘭跟前為奴為仆,想想倒也讓人後背發涼……”
“丘氏?早沒落了!”崔伯餘嗤道:“這些習武之人,就知道打打殺殺,可還不是要吃飯穿衣?能跟著公主錦衣玉食,總比流落江湖的好!”
康靜感慨道:“江湖未必不好,廟堂未必是好……罷了,你雖說精研經術,究覽天人,卻不通武功,難以理解我輩的心思。”
“好好好!”崔浩拱手作揖,道:“你修習《神中圖錄》的絕妙武功,連靈智都不是你的對手,或許也隻差元光一步之遙,莫非見了丘六頌,起了愛才之念?”
“他若是元光的弟子,又怎肯另投道門?”康靜道:“剛才隻不過是心生嫉妒,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徒弟,比不過元沐蘭就算了,竟然還比不過丘六頌,哎!”
“無妨!我最近剛尋到一個資質上佳的良才,正要推舉給真人做個徒弟!”
康靜的眼睛眯了起來,道:“元敦肯答應了?”
崔伯餘低聲道:“太子越來越跋扈,前幾日把五皇子元克綁在市坊裡抽了十鞭子。元敦作為二皇子,兔死狐悲,生怕以後沒了下場,接到我們遞過去的柳枝,矜持了這麼久也該答應了!”
康靜微不察覺的點了點頭,道:“之前買通的太子府的那個宦者宗巢,會不會留有後患?”
“宗巢裝作不經意的提醒太子,再讓太子刻意討好高騰,談到公主的婚事。高騰也因此上心,竟不知天高地厚的想用他那個廢物弟弟高遠攀上皇親……此局妙在自然而然,不露破綻,宗巢是聰明人,豈會自誤?你放心就是!”
崔伯餘笑起來比女子還要好看幾分,道:“當初你說殺高騰不難,我還當是修道修傻了,沒成想真的這般容易。接下來坐山觀虎鬥,等元沐蘭回京,高騰的性命也即將走到儘頭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