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花魁x女帝25(1 / 2)

就算很抗拒,但生活還是要繼續的,這座山間的木屋雖然不大,卻五臟俱全,裡麵的家具也應有儘有,像是曾經有人在這裡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似的。

趙柳枝一點也不像是嬌生慣養的貴妃娘娘,乾起農活來,十分的熟練。

菜是她種的,捕獸的陷阱她也會做,若不是親眼所見,岑紫瀟不敢相信趙柳枝那瘦弱的身板居然會劈得了柴,還能自己做籬笆,將山中的野雞抓來圈養在院中。

原本看著十分淒涼的小屋,被她一點一點搭理得有些溫馨的味道。

岑紫瀟發現,趙柳枝變了許多。

如果她觀察得更細致些,她就會發現,從出宮那天起,趙柳枝就發生了變化。

從黯然無色,到漸漸有了活氣,不再那麼病態消瘦了,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充滿對新生活的向往。

離開皇宮一個月,她就像重獲新生了一樣,成為了一個鮮活的人。

甚至她會笑了,趙柳枝貌似很喜歡毛茸茸的動物,山間的小野兔被她抓回來,生了一窩崽,岑紫瀟瞧見她對著那些小兔崽子,笑得格外的溫柔。

趙柳枝好像過得很快樂,但岑紫瀟絕對不是。

一個月,跟外界沒有任何的聯係,外麵的世界究竟怎麼樣了,她們都不知道,岑紫瀟不知道,趙柳枝也不知道,她不想知道。

岑紫瀟幾乎每天都在尋找下山的辦法,腳上傷痕累累,功夫不負有心人,她找到了,但是找到了有什麼用,後麵的路才最為艱難。

看不見儘頭的山,密密麻麻的樹林,這裡的危險不言而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這裡離京城有多遠,山的儘頭是什麼地方,有沒有人,京城要往哪個方向走?

鬱祁泠還在不在京城?

她活著走出去的幾率是多少?

……

在這個山裡待了三個月,岑紫瀟甚至開始有些慢慢習慣,每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就會產生濃濃的負罪感。

鬱祁泠生死未卜,她怎麼可以?

岑紫瀟強迫自己不能習慣,於是她變得非常的變扭,心裡痛苦無比,精神上的折磨讓她像患了抑鬱症一眼,整天抑鬱寡歡。

就好像,變成了從前的趙柳枝。

那個懸崖邊上,岑紫瀟經常去,通常是為了發泄情緒,當然,想直接跳下去的想法也時常冒出。

這天,岑紫瀟又來到這裡。

已經十一月份了,這裡的風特彆的大,而且冷。

每當站在這裡眺望的時候,由心而生的一種空虛感,被拋棄感就會充斥內心。

岑紫瀟抹了抹眼淚,腳懸著空,在懸崖邊上坐下。

山上的月亮比皇宮的亮多了,或許是山上比較高吧,岑紫瀟仰頭看著月亮,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句詩: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我們是否在欣賞同一輪明月?

是的吧,岑紫瀟心裡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鬱祁泠肯定還活著的,對吧。

大岑這麼大,甚至有可能這裡已經不是大岑了,鬱祁泠怎麼可能找得到自己,她肯定在等著自己回去呢。

岑紫瀟就這樣坐著,又是一夜擦不完的眼淚和紅腫的眼睛。

太陽一點一點升起,一眼往下看,山上的樹有些都禿了,還沒禿的,也在不停的掉著葉子。

岑紫瀟意識到,現在已經是深秋了。

肯快就要到冬天了,如果是冬天的話,她很難再離開了吧。

已經知道了下山的路,一直走,一直走,總會走出去的吧,管它外麵是哪。

岑紫瀟不想呆在這裡飽受精神上的折磨了,出去吧,就算死在路上,自己也算是努力過了。

休息了一天,岑紫瀟裝好幾天的乾糧,準備要下山去。

趙柳枝沒說什麼,喂著她的兔子,一副毫不關心的樣子。

京城——

岑紫瀟失蹤了三個月,無論怎麼瞞,都不可能瞞得住了。

百姓大臣們都在抗議,為了不讓朝廷動蕩,為了讓大岑安好,為了不影響北域的戰事。

鬱祁泠隻有登基稱帝。

“一叩先靈!”

“二叩天地!”

“三叩蒼生!”

“禮成!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袍著身,加冕稱帝。

世人都說鬱祁泠賺大了,從技女,到妃子,到皇後,最終竟然成了皇帝。

卻沒有任何人能體會到她甚至是一絲絲的痛苦。

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一睡覺就會夢到岑紫瀟被刺死,岑紫瀟哭,岑紫瀟在向自己呼救。

被無數次被嚇醒,無數次的無能為力,無數次的崩潰。

這三個月,出動了上萬的士兵去尋找,大岑的上上下下,所有跟岑紫瀟,跟趙柳枝有關,去過的地方,都一個不落的找過了,還是了無音訊。

她快瘋了,不,她已經瘋了。

精神上的折磨讓她無數次想要去死,無數次想要一了百了。

可是不行啊,真的不行啊。

岑紫瀟隻是暫時迷路了,她會回到自己身邊的。

才三個月而已,她們可是要相守永生永世的人啊。

——

這條山路看似平緩,實則坑坑窪窪,沒有幾步就會有亂倒的樹枝當去去路,更是有許多毒辣的蚊蟲。

當然,這些苦對剛走了一天的岑紫瀟來說,算不上什麼。

但是山路不隻用走一天,兩天,三天,四天,五天了,岑紫瀟都沒有走出去,她迷失了方向,不知道現在自己在哪,甚至連回去的路她也不知道往哪走。

仿佛陷入了一個死局,一個漩渦,一個無法生還的漩渦。

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第六天,水和食物,徹底沒了,身上滿是刮傷,刮到的植物有些甚至帶著毒素,傷口開始發炎,身上開始發燙,岑紫瀟頭昏眼花,已經沒有辦法走路了。

倒在一棵樹下,這顆樹好像有果子,但是岑紫瀟已經沒有力氣去摘了。

一縷一縷的陽光透過重重樹葉照射在她身上,岑紫瀟仰著頭,不知道在看哪裡,她知道自己要死了,也沒有那麼難過,反是一種解脫。

無力的扯上嘴角,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

她有努力過了,她拚了命的想要向鬱祁泠奔赴。

她問心無愧了。

但一下子,腦子裡閃爍過無數張鬱祁泠的臉,岑紫瀟還是好難過,好難過。

身體上的痛苦,心上的痛苦,一點一點的摧殘著她,合上眼睛前的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

會是鬱祁泠麼?

岑紫瀟突然有一點不想死了。

不甘心。

岑紫瀟得救了,她是被冷醒的。

這裡…..好像是一個山洞。

撐起了點身子,瞧見了一個女人,背對著自己,坐在火堆旁。

岑紫瀟眼裡的重影和尚未清醒的腦子讓她分辨不出這個人是誰,反倒給她帶來了些希望,她試探性的對著女人道:“姐姐……?”

女人緩緩側過臉,打破了她心底剛剛升起的雀躍。

眼眶又紅了。

如果她就是鬱祁泠,該多好。

趙柳枝轉過身子,看了岑紫瀟一眼,將水壺遞給她。

岑紫瀟沒有接,絕望的感覺再次襲來,勒得她喘不過氣,撐著身子爬起來,爬到趙柳枝麵前,跪下。

趙柳枝擰眉。

岑紫瀟無力的跪著,用儘力氣扯上趙柳枝的衣角,眼眶通紅,絕望哀求,“我求求你,帶我走,帶我出去,趙柳枝我求求你,我對不起你,你要怎樣都好,我求你帶我走,帶我走啊……..”

“我對不起你,我喪儘天良,我該死……”眼淚不停的留下,模糊了岑紫瀟的視線,岑紫瀟看不出趙柳枝是什麼表情,她厭惡也好,嫌棄也好,岑紫瀟真的沒辦法了。

“我求求你帶我走吧,你一定可以的……我求求你啊…….”

語無倫次的說著懇求的話,將卑微展現得淋漓儘致,岑紫瀟什麼都沒有了,也什麼都不要了,甚至將原主的罪行也加到自己身上,向趙柳枝道歉,苦苦哀求著,沒有一絲尊嚴。

“我求求你,帶我走吧…….”

“我真的好想她啊……你帶我走,好不好…….?”

支撐的身體的力量漸漸被抽走,岑紫瀟無力的倒在趙柳枝的身上,她哭泣著已經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便將委屈,哀求,一並發泄在哭聲裡。

淚水無論如何都止不住,哭濕了趙柳枝的大片衣襟。

其實這並不是岑紫瀟第一次求趙柳枝,在這之前,她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求過多少次了,但這次,是她最崩潰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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