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1 / 2)

厲鳶回到家後, 還是免不了被打手心。

隻是看在是為了給寧逐送東西的份上,柳盼扶勉強放水, 隻打了她十下。

她娘哪有什麼力氣,厲鳶根本疼都不疼, 但還是裝作眼淚汪汪的模樣,表示自己已經充分認識到了錯誤,下次絕不再犯。

回到房間後, 厲鳶趴在鬆軟的大床上, 歎了一口氣。

小鳳跳到她的枕邊,問她:

“鳶鳶,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看小帥哥了?”

厲鳶把放在枕頭下的那些紙條仔細地收起來,道:“是。”

小鳳委屈地道:

“那鳶鳶怎麼不帶小鳳?”

厲鳶道:“外麵太冷了, 而且……”她勾了一下小鳳的鳥嘴:

“我是去辦大事的。”

小鳳有些好奇地湊過來:“什麼大事啊。”

厲鳶把它抱在懷裡, 眼中帶著悲,但嘴角卻是笑著的:

“一件很自私卻又很美好的事。”

————

大雪轉晴後, 柳盼扶終於讓厲鳶隨意出門了。

這幾天方白和蘇婉可以在外麵隨意走動,早就把豐陵城逛了個遍。但是她們哪裡知道,最好玩的地方永遠不在這座城的表麵。

厲鳶從小在這裡長大,當然知道哪裡最有趣。

不過比她更了解這座城的,另有其人。

正午, 坐在南街的一家不起眼的客棧裡, 蘇婉用帕子擦了擦桌上的灰:“師妹,你可是手頭有些緊,如果囊中羞澀的話這頓飯師姐出, 不過咱們得去彆家吃。”

厲鳶被擦出得灰塵嗆得咳了聲,她捂住鼻子道:

“師姐,你是有眼不識泰山。我敢肯定,這家的飯菜是全豐陵城最好吃的。”

“最好吃?”蘇婉指了指牆角的蛛絲:“最好吃的話這裡怎麼會破成這樣?”

“因為這裡的掌櫃的也是店小二同時兼職廚師。他一個人忙不過來,再加上時不時地罷工,這裡漸漸地就沒落了。”

方白和蘇婉斜著眼看她,擺明了不信。

厲鳶讓兩人湊過來,小聲道:

“我知道你們不信,一會上菜就知道了。而且這個老板不到下午不會起床的,你們知道我讓他起來給你們兩個做飯廢了多大的力氣嗎?”

蘇婉和方白將信將疑。

直到老板將菜端上來,兩人嗅到香味,口水頓時分泌出來,這才信了。

厲鳶一笑,老板恭敬地道:“厲姑娘,飯菜已經上好,飯錢也已經結了。寧公子說你慢些吃,回去的路上穿好衣服。”

蘇婉和方白正往自己的嘴裡塞食物,一聽到“寧公子”三個字,差點噴飯。

方白恍惚地抬起頭:

“老板,你說的那個‘寧公子’是哪個寧公子?”

老板擦了擦油膩的手心:“整個豐陵城能讓老子尊稱一聲‘公子’的除了寧逐還有誰啊?”

“啪”地一聲,方白的筷子頓時掉了。

蘇婉問:“那那個寧公子呢?”

老板道:“剛走。”

蘇婉趕緊拉著方白往樓下一看,一眼就看見一個身負長.槍的男子走到街角,身上淩厲的氣度幾乎讓整條街都靜默。

蘇婉喃喃地道:“真是寧逐啊……”

方白失神:“那這頓飯豈不是寧逐請的了?”

兩人回頭齊齊看向厲鳶。

這幾個人中,隻有厲鳶很是平淡地道:“因為也隻有他才有這個麵子,能讓老板中午起來任勞任怨地給咱們做菜。”

蘇婉瞬間眯著眼看向厲鳶:

“我怎麼感覺有些不對勁呢?”

厲鳶瞪大眼:“怎麼了?飯菜不合口味?”

蘇婉把手拍在桌子上:

“以前的你彆扭得很,他要是送給你一塊銅板,你能還他一錠金子。怎麼今天他幫你請了廚子,又幫你結了飯錢,你卻什麼都沒有表示?”

厲鳶笑道:“你不是說我囊中羞澀嘛,我先借他,以後會還。”

蘇婉啞口無言,然而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回去的路上,蘇婉一直觀察厲鳶,看她玩玩鬨鬨,一切正常,不由得暗想,難道真是自己多心?

直到夕陽西下,天色擦黑。

幾個人玩了一天回到家,突然在門口看到了一個修長的身影。

蘇婉和方白腳步一頓,然後看到厲鳶深神色如常地走過去,隨著紙燈的臨近,那道身影頓時露出清雋的眉眼。

蘇婉一驚:“寧逐?”

兩人莫名地不敢接近。

說好也是奇怪,雖然蘇婉和方白總是拿感情的事編排厲鳶和寧逐,但是真的麵對寧逐,兩人還真不敢說話。

不僅是因為對方的實力已經到達了天階滿級的原因,還是因為隨著年歲增長,寧逐的氣勢也變得愈發淩厲,讓人不敢直視。

兩人遠遠地看著,看寧逐和厲鳶相攜站在一起,似乎說了什麼,然後幫她係好披風的帶子,再把東西交給她。

厲鳶小小地踮了一下腳,掃去他肩上的風雪。

隔得很遠,寧逐抬起頭,眸光晶亮,對兩人客氣地一點頭,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半晌,蘇婉和方白才靠過去。

蘇婉問:“他怎麼又突然過來了?”

厲鳶把懷裡的吃的亮出來:“他給我送隔壁城的燒雞。”

“那為什麼這麼快就走了?”

“因為要練功啊,他當然不能久留。”

蘇婉越看越不對,這兩個人在大半夜的雖然當著他們兩個人的麵見麵,而且也沒有摟摟抱抱,還隻是送了一下食物,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和以前的客氣疏離有著天壤之彆。

她繞著厲鳶走了一圈又一圈,看這丫頭微紅的臉頰,和故作鎮定的嘴角,不由得眯起眼:

“你們兩個……有情況吧?”

厲鳶偏過頭,微微翹了一下嘴角。

蘇婉先是一愣,接著猛地意識到了什麼,又驚又喜:

“你個死丫頭,你怎麼不早說?”

方白還有些回不過神:“說、說什麼?”

厲鳶將兩人推到大門裡,道:

“這件事說來話長,以後有時間我慢慢說,今天就早點睡吧。”

蘇婉氣悶:“厲鳶,你給我等著!”

————

最終蘇婉還是沒有問出什麼來,厲鳶想,有些事一旦說出來,就像是這雪一樣,風一吹就散了。

她不知道寧逐什麼時候會到達天階滿級,於是也就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他、離開這個世界。

她和寧逐的美好,像是建立在虛幻上的高樓,一碰即碎。

不過寧逐說過,即使時間再短暫,抓住這一刻就好。

晚上,兩人坐在厲家的屋頂喝酒。

落雪不停,遠處燈火通明,厲家的院子裡隻留下幾個小小的、昏黃的燈。一層薄薄的雪,似乎在所有的建築上蓋了一層棉絮。

兩人碰了一杯,誰都沒有說話。

厲鳶拎著酒杯,第一次沒有喝,而是緩緩地向右側傾斜身體。

寧逐一怔,然後自動放低了肩膀。

厲鳶靠在他身上,吸了吸鼻子:

“厲府好安靜。被白色的雪一裹,讓我有些認不出來是自己的家了。”

寧逐偏過頭,用身上的披風攏住她:

“下雪天就是這樣的。明日你就能在門口堆你那個‘雪人’了。”

厲鳶往他身上一縮,她閉上眼,勾了一下嘴角:

“在家裡我可不敢。我可是厲家大小姐,怎麼可能做出那麼幼稚的事。”

寧逐想起自己屋子前那一圈的雪人,搖頭一笑。

厲鳶有些困頓,她甕聲甕氣地道:“這幾天的風雪太大了,你還是從山上下來吧,我有些擔心。”

寧逐點頭。

他以前是為了躲清靜,如今天涼之後很少有人找上門來,也為了能多靠近厲鳶一點,他必須得搬下來住了。

厲鳶的長睫抖了抖:“明天師姐他們就要回去了……因為快到年底,他們就直接回家了。我還真有點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