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嘩嘩,青雉站在廊下不知道多久了,裙角衣袖額前的發都被打濕。
牆邊暗影浮動,站在門邊握著木棍的郭小哥上前一步。
“是我。”滾地龍低聲說。
青雉低聲急問:“怎麼樣?”
“我們這條街都被圍住了。”滾地龍低聲說,“我沒敢靠太近,他們人很多。”
滾地龍隻是擅長隱匿暗襲,功夫並不怎麼樣。
青雉攥緊了手:“是官府的人嗎?”
滾地龍搖頭:“不知道,沒有穿官服兵服的,也沒人說話,聽不出口音。”
總之他們就像夜色一樣充斥著四周。
“要不我乾脆出去試試——”郭小哥低聲說。
看看他出去這些人會怎麼樣?是不是真的在圍獵?
是圍獵墨門?還是隻圍獵他們?
滾地龍也說:“我也試試往更遠處探探,比如會仙樓那邊,看看他們是不是也出事了。”
青雉深吸一口氣,搖頭:“不,誰都不許動,我們就在家,他們如果要上門殺我們,我們就跟他們拚命,如果他們不動,我們就不動,免得影響了小姐。”
說罷看著他們。
“你們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去,像往常一樣,不要被人發現異常。”
滾地龍和郭小哥點點頭,但看著青雉,他們眼神擔憂。
“小青姑娘,你也....”
青雉對他們一笑,臉上雨水滑落:“小姐未歸,我就在這裡等著,天經地義,合情合理。”
.......
.......
雨夜的京城沒有往日的喧鬨,但也並非安靜無聲。
街上有晚歸的人舉著傘匆匆走過,有售賣的攤販搭著雨棚,堅守著零零散散的客人。
青樓風塵巷更是熱鬨依舊,這邊的雨水混雜著脂粉氣,女子們的嬌笑聲,琵琶琴弦叮冬,寒夜都變得暖香,路過的人心都不由被勾起來。
“真香啊。”兩個打更人帶著鬥笠裹著蓑衣,嗅了嗅,其中一個人說,“什麼時候咱們也能進去睡一晚。”
另一個嗬嗬兩聲:“你要去了就丟了差事了,畢竟這是你老丈人給你尋的,然後還會打斷你的腿。”
“我也就說說。”先一個打更人不滿,“再說了我老丈人對我好的很。”
說著嗅了嗅。
“這味道聞多了其實也不好聞,有股腥氣。”
另一個哈哈笑:“你可彆東拉西扯。”
兩人說笑敲打著梆子沿著街道而去。
雨水如簾幕,讓這條街上的燈火旖旎變得似真似幻。
七星貼在二樓,雙手扒著窗沿,看著兩個打更人走遠,腳下雨水混雜著血水滑落,內裡的宴席到了最熱鬨的時候,似乎所有人都下場開始跳舞,唱歌,女子們笑,男人們怪叫——
“如此良辰,當對雨而歌——”
伴著喊聲有癲狂醉酒的男人打開了窗,疾風夾雜著雨水撲進來,男人一瞬間窒息,眼神也變得恍忽,似乎看到什麼飛過。
他抬手抹了把臉,低頭一看,滿手斑駁猩紅,發出一聲尖叫:“我流血了——”
屋內的喧囂七星已經聽不到了。
在窗戶打開的瞬間她躍上了屋頂,沿著屋脊疾馳。
先前那三人的攻擊並不是都避開了,原本無事,當綻開第一個傷口後,就宛如堤壩被挖開,整個身體都開始潰破......
她也能嗅到城池中有很多地方暗藏的殺氣。
有些是先前就熟悉的,有些則是新出現的。
她的雙眼有些模湖,但這並不影響她的腳步,她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
雨夜的西城邊緣更是死靜一片,除了雨水衝刷屋簷的聲音,什麼都沒有。
當腳步聲突然響起,還有些詭異。
暗夜裡的視線看著奔跑的人影。
沒有在陰暗處潛行,沒有在屋簷上暗藏,就這麼狂奔,腳步沒有絲毫的搖擺,水花在腳下四濺,遠遠看,宛如踏起一座水橋。
這不像是刺客來刺殺。
但也不應該是閒人夜奔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