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都到岐州府,需要一個半月。
折筠霧一直很沉默,大漢有時候跟她說幾句話,但大多時候不會說,他隻一個勁的趕路,不過折筠霧能感覺的出,他看似是一個人,但這路上絕對還有其他人在保護他們。
在進入岐州府後,路漸漸的好走起來,她先被領著去見了一個五十多歲的人,隻他一人在,她剛要行晚輩禮,便見他急忙拉起她,道:“筠霧啊,既然來了,便是一家人,不用客氣。”
然後道:“你以後便要換個名字了,殿下可曾給你取好名字?”
折筠霧點頭,“珺。”
翁健又問是哪個字,等問明白之後,摸了摸下巴,覺得這個字很好,“是美玉。可見殿下對你的期許。”
他雖然不知道太子為什麼要費儘心思送這麼個人來他這裡,但是既然來了,他定然要看護好的。
於是笑著道:“那你以後便叫翁珺吧?小字做名用,小字珺珺,如何?”
折筠霧行禮道謝,“是。”
見了翁健,便沒有再見其他人,而是由翁健親自帶著她去見翁瀧和翁二夫人,也就是她未來的父母。
“他們二人一年到頭都在岐山山裡,一般都不見人,過著隱世的日子。你過去,也沒有人知道,等過兩年,你看看喜歡不喜歡,要是喜歡,便先呆著,後麵的事情,後麵再說。”
折筠霧再次謝他,翁健哈哈大笑,“自家人,我如今是你伯父,不用客氣。”
他道:“說句不客氣的,我家大孫兒都比你大,以後你的輩分可不低。”
其實要不是殿下寫信過來說給他們找女兒,他定然是要做這丫頭大爺爺的。
不過是個女兒也行,弟弟正好沒有子嗣,將來給這丫頭找門好婚事,或者殿下要是不放心,乾脆就招個婿,這般也好,那弟弟就有個子嗣了。
翁健便覺得殿下也算是做了好事,這丫頭看起來老實本分,但又帶著一股書香氣,正好跟弟弟一塊讀書寫字。
等到了岐山山下,翁健便帶著她下了馬車,一邊走一邊道:“這山裡就不能行馬車了,哎,我說要給他們修條路進去,他們還不準,偏要什麼幽徑小道——這裡鳥不拉屎,難道修條大道就不幽靜了?”
折筠霧聽著他大大咧咧的抱怨,那顆懸著的心就慢慢的鬆了下來,如今快要八月,岐州府也不那麼熱,又是山間,竟然帶了一絲涼意,她就抿著唇笑道:“可能就是喜歡小路。”
路確實很窄,就兩個人並排走的寬度,用青石板鋪在地上,踩在上麵也有股沁涼。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的模樣,這才到得山上。那裡倒是建了一座宅子,並不是很闊氣,但是看起來就蒼樸。
門前有兩人站在那裡等她,身後跟著幾個仆人。折筠霧知道這就是翁瀧夫妻,她連忙幾步走過去,直接給他們行了一個大禮。
翁瀧是個不假辭色的男人,見了她雖然歡喜,但是畢竟兩人還陌生的很,不知道該如何說話,便看向自家夫人。
翁二夫人姓沈,名箏,也不是長袖弄舞之人,隻連忙拉起折筠霧,道:“是筠霧吧?”
翁健連忙道:“以後就跟我們姓了,姓翁,名珺。美玉那個珺。”
沈箏點頭,“好,以後便叫你珺珺。”
折筠霧便開口喊,“珺珺拜見阿爹,阿娘,伯父。”
沈箏笑起來,“好孩子,咱們家可不興拜來拜去這一套,你且隨性自在些。”
她拉著折筠霧說話,翁家兩兄弟就先去屋子裡頭說話了。
翁健坐下,對翁瀧道:“如今瞧見了人,可算是心甘情願了吧?我瞧了就知道你們會喜歡。”
翁瀧:“看著眼神清澈,目光坦然,是個好姑娘。說是宮婢,但看著卻跟世家小姐一般,定然是讀過書的。”
折筠霧的事情,目前也就隻有他們知曉,這是個秘密,他們不能說出去,但是兄弟兩人私下裡還是會探討一下太子送她出來的真正用意。
翁健之前是側麵打聽過,說是東宮裡麵有一寵婢,很得太子的喜歡,因著太子殿下的歡喜,皇後娘娘幾乎是將未來皇孫的希望寄托在這寵婢的身上,可如今,這寵婢,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到了他們家。
到底其中原因如何,大家都不知道,但都有共識,這就是個祖宗。
能跟太子之間有這麼個聯係,也是好的。
翁瀧對這些沒有太大的想頭。剛開始兄長說有這麼個人要送來時,他也是不太願意的。孤寂了一輩子,突然說要有個女兒,誰也不習慣。
但那是太子,他的外祖父鎮國公又救過他們翁家兄弟的命,這才答應。但心一直懸著,就怕送來個不聽話的,今日見了人,心這才安,笑著道:“好了,既然來了,就彆想太多,咱們對得起人家就好。”
一家子人湊在一起吃飯,折筠霧吃的少,期間沈箏給她夾了幾次菜,見她安安靜靜的吃,夾給她一次菜,她就抬起頭乖巧的笑,清麗的眉眼顯得好看極了。
沈箏還是第一回見到這般好看的姑娘。雖然說翁家的幾個侄女也不錯,可也不及她的美,這般的姑娘,也不知道以後便宜了誰。
散了席,送了折筠霧去床上歇息後,她跟翁瀧道:“看得出來是個好姑娘,隻她心裡鬱鬱,卻每每我們說話,她都朝我們笑,我就看著心疼。”
這麼個乖姑娘,她見了第一天,便心疼的很,想來太子也是歡喜的很,那怎麼會送出來?
“我想著,會不會是太子跟她是……那樣的,但是陛下或者有人不準,阻礙了他們,這才讓他們散了?”
翁瀧也是這般想的。
“自古癡男怨女,哎,都是如此。”
沈箏一笑,“你可真是……什麼都沒弄清楚,就癡男怨女了。”
她道:“既然如此,咱們以後就不要在她麵前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