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1 / 2)

王妃體貼,特意傳話先請賈敏和黛玉母女相聚,桂枝來客氣請了賈敏往會客廳先略坐歇息,賈敏幾乎等著人一出去便拉住了黛玉的手樓在懷內說甚麼也不肯分開了。

“高了、高了,也健壯多了。身子不知比早好了多少。”賈敏哽咽著在黛玉身上不住摩挲,隻是念叨,“兩年不見,我玉兒愈發出挑的跟個大姑娘似的了——可也還常咳嗽?胃口好不好?早先家裡送了幾個廚娘來,吃的順口麼?還有跟著你的這兩個丫鬟,都得用麼?”

黛玉靠在賈敏懷內,聞聲含著淚笑了,撒嬌道:“太太一氣兒問了這麼些,叫我從哪兒答呢——總之一切都好。王妃待我視如己出,姐姐更比親姊妹還要親上幾分,連王府內世子送東西都是一式兩份,處處都十分順心。”

“那就好、那就好啊。”賈敏連連點頭,拍著她的背歎道,“郡主寄信上每回都把你一月裡吃了什麼藥,進了什麼補膳,或者練了什麼強健身子的拳腳寫得清清楚楚,我看了都放心不少。如今見了你這樣,氣色紅潤,我更感激。真是親姊妹也沒有這樣經心的,萬分體貼,竟是什麼話都不夠形容。”

黛玉也點頭稱是,“我同姐姐是真心交好的——還有的日子說這些,太太,您怎麼忽然來了?竟是半分信兒也沒有的。”

賈敏神色一滯,摟著黛玉的手不禁更緊了幾分,吞吐幾息,方酸楚道:“玉兒,原是有個信兒要告訴你。你父親升了廣西布政司左參政……”

“左參政?”幾乎同時,楚旻在正殿內訝然出聲,她看著坐在身側的父王和下首擰著眉的楚旻,瞧著兩人麵色便知所言不假。

大安一省設三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主管省內各處事務。其中布政司主管一省糧草、稅賦、民政、財政,又有戶籍、官員考核,是實打實的肥缺、要缺。布政司長官布政使更是從二品官職,僅次於總管數省大權的總督和一省長官巡撫。

“可布政使之下左右參政並不是常置官職,廣西原本是沒有參政的。”楚旻想了半日,方沉吟道,“廣西布政使,若是

我沒記錯的話,應當是皇上的舅兄?德妃趙氏的長兄罷,才上任不過兩年,還是皇上推上去的。”

楚晏苦笑了一聲,“林如海示誠,靠著他的名單咱們鬨了個大的,這兩年海洲算是把牽涉其中的官都抓乾淨了。皇上也並沒有吃虧,雖然沒能從揚州鹽政官員上下手,可借此機會狠狠發作了一回揚州老牌鹽商,扶植了一批新的鹽商家族。就是太上皇……”

他歎了口氣,“恐怕他老人家並不會高興皇上權柄日重的。林如海沒被皇上扳倒,可也失了太上皇的心,如今右遷左參政,明麵兒上是升了一品,可廣西布政使又是皇上的人,林如海命是保住了,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廣西濕熱,語言不通,”楚旻卻想到了另一處上去,她抿著唇角,憂心忡忡,“林家上任,玉兒怎麼辦?也不知賈家姨媽肯不肯叫她再在咱們家住上幾年。”

“怕是不行。”

三人正自沉默,忽聽一女聲隔窗回了一句,嚇了楚旻一跳,母妃?

楚盛之忙穿鞋下去,“雪絮?你怎麼過來了。”楚旻和楚晏也趕著跟去迎接,卻還不及出得門去,就見張綿也不等丫鬟開門,怒氣衝衝一把就自己推開了,一手掐在腰間,一手便要來拉楚旻,“你還想著旁人呢!怕不是連你自個兒也不必在家裡住了!”

楚盛之忙護在楚旻身前,先扶著張綿的肩膀低聲哄道:“王妃這是怎麼了,誰惹你氣得這樣,告訴為夫,我替你出氣去。”一壁說著一壁給楚旻使眼色,趕緊跑啊,省的你母妃氣你又罰你抄書了!

楚旻站在那兒一頭的霧水,我這程子什麼事兒也沒乾呀!楚晏見她還不動彈,也著急了,怎麼今日小妹呆愣愣的,這會子還不緊著溜出去呢!他忙不動聲色地挪了幾步擋住楚旻,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道:“先跑,回頭哥替你轉圜——”

話音未落,就聽王妃在內間怒聲叫道:“旻兒呢?進來!”楚晏一下叫苦不迭,隻得推著楚旻往內走,“得,這下二哥也愛莫能助了。”

就剩下安定親王楚盛之還硬著頭皮負隅頑抗,他賠笑道:“那什麼,旻兒就是愛鬨了些……這回先算了罷。”楚盛之小心覷著張綿臉色,見毫

無好轉也是叫苦連連,忙調轉槍頭,先假意嗬斥楚旻幾句,糊弄過去再說,“旻兒!又惹了什麼禍了,還不過來跟你母妃認錯。”

“雪絮彆生氣,我罰她,罰她抄書去——”楚盛之話還沒說完,忽見張綿臉上怒氣蓬發,一巴掌拍在炕桌上,直嚇得爺三個眉頭都跳了跳,楚盛之忙著跟楚旻擠眼睛,旻兒啊,你這是怎麼惹著你母妃了?

“楚盛之!”

“是!”楚盛之這麼高大壯實一個人,愣是被自己王妃一聲怒吼嚇了一個激靈。

“誰叫你罰我家旻兒的!”張綿柳眉豎起,一雙鳳目高高挑著,怒然叱道,“她這麼好一個姑娘,又聰明能乾,還孝順知禮,不管做什麼從來先想著家裡父母的,還能在軍務朝政上給你出謀劃策——你說,哪家能有這麼好的女兒!”

“啊?”父子三人原本嚇得小鵪鶉似的,聽見這幾句人都傻了,互相對視一眼,張著嘴木呆呆地看向王妃,連楚旻自己都呆住了,“什、什麼?”

“什麼什麼!我說的難道不是實情!”張綿愈說愈生氣,可說著說著,淚珠兒竟忍不住大滴大滴地滑落了下來,整個人竟伏案大慟,“我好好兒的一個女兒呀!從我肚子裡掉下來的一塊兒肉,不知費了多少心思才養得這樣大了,又知道孝順,又知道和睦,怎麼這會子就來搶了……”

楚盛之都慌了,紮撒著手不知放哪兒好,急得隻會叫,“雪絮,雪絮!你這是怎麼了,倒是說呀!誰、誰要來搶咱們女兒,有我在,誰能搶得去不成!”

楚旻和楚晏兩人站在地下,更是不知所措,忙都擁到炕前,齊聲安撫,“母妃,我/旻兒是您親生的女兒,誰也搶不了去的。”

張綿哭得抽抽噎噎,楚盛之從來都是見自己王妃遊刃有餘、智珠在握,除了幼時楚旻奄奄一息見她哭過這麼一回,再沒見過她這般傷心,心頭隻心疼得什麼似的,也顧不上兩個孩子在跟前了,忙伸胳膊摟住了張綿的肩膀,柔聲勸慰起來。

張綿好大一會子才止住了,接了楚盛之遞過來的帕子擦著臉上淚水,伸手便拉住了楚旻不放,攥著手掌,張了張嘴想要說話,竟是沒能說出什麼來,開口又是一串哭聲,“我的

心肝旻兒,我的兒呀……”

楚盛之被她哭得心頭直抽,忙抽出帕子又給她擦淚,“這到底是怎麼了,雪絮你卻也說一說,旻兒到底怎麼了?”

張綿抖著一隻手從懷內抽出一張信紙來,一隻手還拉著楚旻不放,“你看罷。”

楚晏忙湊到楚盛之跟前同看,兩人匆匆一掃,抬眼俱是驚色,楚盛之勃然大怒,“好你個鐘棪,這是要我旻兒為質不成!”

楚晏臉上也滿是怒色,“心胸狹隘至此,尚還有太上皇守著,他位子坐的還不安穩便向咱們下手了!”

隻剩下楚晏還不知就裡,她忙一把抓過信紙來,忙忙掃了一眼,吃驚道:“冊封我為公主,進京養在皇後膝下?”

張綿氣極,拍著桌子連聲道:“看看這上頭寫的是什麼話!皇後膝下無女,倍感寂寥,要我旻兒進宮撫養,冊封公主,還改了封號作嘉衍?是哪門子的衍!怎麼,要我女兒進宮給皇家延續血脈不成!這是惡心誰呢,生生的要氣死我才行!”

桌子被她拍得砰砰作響,“年初才行了冊封禮從皇貴妃成了皇後,這就出幺蛾子了——虧得她還是我母家堂妹!”

楚盛之長出一口氣,“這件事也不是皇後能做主的事情,說來說去,還是如今的皇上——廢太子才是早年太上皇按著儲君的氣度一步一步養起來的,文治武功一樣不少,帝王心術更是不缺,可惜……罷了,不說這個——後來才是鐘棪上位,他素來生硬不近人情,肚量極小,偏又最好聲名。”

張綿冷笑了一聲,“這話倒是不錯。先頭元後在時,好似多愛重似的,在潛邸沒少宣揚,滿京裡生怕誰不知道呢,可倒也不見喪禮辦的有多顯著了。如今這三年喪期一過,連停頓也沒停頓就立了繼後,還念著繼後膝下僅有一子,沒有女兒承歡,可是太深情了,深情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楚盛之擰著眉,“如今還隻是咱們的探子來的傳言,到底成事與否恐怕還有的商榷。我回去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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