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2 / 2)

“來不及了。”張綿無力地搖了搖頭,從袖中又掏了一封信出來,“這兩封一齊來的,正式的冊封聖旨已經下了。”

“下了?”楚盛之臉色更黑幾分,“那就是太上皇那裡

也過了路子了。”

一直沒說話的楚旻輕咳了一聲,引得三人都看向她,楚盛之憐惜地拍了拍她的胳膊,“旻兒彆怕,萬事有父王頂著——大不了,父王裝病,沉屙在床,捱過這一陣子就是了,難道他還能強行要咱們父女分離生生要你進京不成?”

楚旻卻猶豫著搖了搖頭,輕聲道:“父王,這恐怕才正中人家下懷。您想,您要是一病,不正好給了他們借口往咱們這裡防軍安插人手?說不得還要讓您交權了——父王,是咱們前兩年動作太大了,這下怕是太上皇要敲打敲打咱們。”

她意味深長地道:“天下畢竟還是鐘家的天下。”楚盛之和楚晏都是一愣。

“況且咱們楚家祖訓效忠決不反叛,更有家訓守百姓安定,決不再起爭端。”楚旻冷靜地道,“咱們問心無愧,皇上和太上皇也不是不清楚,但前兩年咱家先後撤了參將、海關道道台,林如海托孤之舉咱們的借口明麵上瞞得住,私下裡太上皇不會看不透,這就是又跟揚州鹽政有所牽扯。若是不有所動作,京裡說不過去。”

楚盛之深深看了她一眼,這些話他何嘗不清楚呢,隻是沒想到楚旻能看的如此透徹,想得明白,“話雖如此說,可叫我舍了你進京,我是無論如何也舍不得的。”

張綿連連點頭,“你從小在我身邊,就沒分開過一日,如今要你孤身進京,我如何舍得!”

“我也舍不得父王母妃。”楚旻湊在張綿身邊,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可我方才說了這麼多,就是覺著,我進京對不管對咱家還是對軍中來說,都是有利的一件事。”

張綿不說話了,隻是摟著楚旻的手不自覺更緊了幾分。

“就不說聖旨已下,此事再無轉圜。就說咱們不去反倒給了旁人借口,豈不是中了人家圈套。”楚旻輕輕蹭著張綿的臉頰,“京中離海州又不遠,若是快馬傳信,兩天就一個來回。我有什麼,都能傳信給您的。我也住不了太久,左不過幾個月,也就回來了——我都十四了,難不成還真叫皇後養著去?”

張綿隻是不說話,心疼地摸著楚旻的臉頰一個勁兒歎氣。

楚盛之也沒什麼好法子,坐在兩人一側沉默喝茶。

楚晏

坐在下手椅子上,接到楚旻的眼色叫他勸一勸,好半日才勉強笑道:“這事雖不能再議,可彆的還是有的商榷的。公主近衛咱們說甚麼也不能放手,是一定要安咱們海州的自己人的,身邊近身伺候的大小人等也要旻兒慣用的,都帶上,有這些人護在身側,跟在家裡也沒什麼不同。”

張綿又哭了起來,連聲道:“那哪兒能一樣!在家中有她父王,有我護著,若是進了京,誰給她委屈怎麼辦!”

楚旻哭笑不得,忙安慰道:“怎麼有人敢給我委屈!我爹是大安唯一異姓親王,手握軍權,我是爹娘嫡生唯一女兒,誰敢為難我不成!”

張綿心下才安穩些許,卻還摟著不撒手,“那也不如在家裡好……”

“這是自然,哪兒能比得上母妃的好呢。”楚旻笑著道,“母妃也知道我的性子,可不是嬌滴滴的小姐,那是慣了嬌蠻還不講理的——這個難道不是京中早就傳遍了麼?當初張家幾個舅母回去了定然也說過這話的。”

她話一出,張綿眼前就是一亮,一疊聲道:“正是這樣,我旻兒最蠻橫不過,誰敢犯到她頭上,她是什麼都不顧的!”

楚晏也一點就透,當下便道:“我這就叫人去京裡散布消息!”

如此好一番安撫,張綿方漸漸鬆了口,想起適才楚旻說的黛玉來,重新道:“對了,我從賈夫人那兒聽說,他們家去廣西,也是不帶玉兒去的,去了不放心,又怕她身子弱水土不服。她外家榮府幾次來信,賈夫人便想著要玉兒去京城榮府,這回你們倒是能做個伴。”

賈敏其實想的不止這些,林如海此回一去廣西,少不得要待上三四年,屆時黛玉就十五六歲年紀,要議親了。難道要在廣西找夫婿不成?離家如此之遠,賈敏也是舍不得的。這回要她去京裡,原也是為的賈母信中暗暗透出的意思,二哥賈政家中正有一個適齡的小公子……

雖然賈政如今官職不顯,可才傳來消息,元春封了賢妃,榮府更烈火烹油一般,正是鼎盛。先不說親事,兩人就先相處,若是合得來,自然更好。

“要我去京城?”黛玉聽了,也少不得抱著賈敏哭一陣,好容易才勸好了,她也知道廣西路途遙

遠,實在不便跟著,黛玉素來懂事,慢慢便接受了。

賈敏含淚笑道:“去了京裡,你外祖母家也跟家中沒什麼不同,你外祖母素來愛我,比兩個兄長都多出不少。你去了那裡,有你外祖母顧著,母親也放心。況且這回你二舅舅家大姐姐封了賢妃,你代我去,權當慶賀了。”

黛玉心內卻有些猶疑,她就這兩年聽到的看到的,總覺著榮府似乎沒有母親說的那般好,不但姻親有一個薛家為非作歹,更有官場傳言是國之祿蠹、混淆黑白,可這些並不好當著母親說出來。

“這些都好,隻我舍不得姐姐。”黛玉含淚點頭,心裡卻又放不下楚旻,便又要落淚,“我們相處兩年,乍要離彆,心內實在難過。”

賈敏摟著她也隻是歎氣,她又何嘗不想讓黛玉留在王府。這兩年楚家待黛玉如何,她是親身體會到了的,黛玉如今身子強健,多虧人家。可黛玉大了,再住下去不像話,也惹上頭疑心。

黛玉回了鶴年院還是心事重重的,雪雁過來笑說太太帶了家鄉點心都打不起興頭,直至楚旻回來,一句,“我跟你一齊進京。”

登時便雲開雨霽,臉上不由自主帶出了笑來,眼中滿是驚喜,“當真?姐姐不蒙我罷?”

可楚旻說了,黛玉便明顯低沉下來,忍不住替她擔憂,“姐姐,我怎麼覺著,這分明……”她皺著眉頭歎了口氣,“要姐姐骨肉分離,我寧可自己進京。”

楚旻失笑,“這又與你不相乾。總歸我是要進京的了。”

黛玉心下稍寬,有楚旻陪著,便覺也沒那麼忐忑了。

賈敏沒住幾日,林如海右遷,那裡也是好多事情等著她,又見楚旻傳話說要讓黛玉隨公主儀仗進京,便放了心,預備傳信去賈府,自己先回了揚州。

三日後,果然聖旨到了海州,卻同傳來的消息有幾分出入,楚旻封號仍舊是安定二字,並未跟著這一輩的公主從“嘉”字,也未用衍字,倒讓張綿心緒平和不少,用她的話說,“這還不那麼惡心人。”

又另賜公主府,讓楚旻開府在宮外居住,楚盛之聽了冷笑一聲,“倒也還不算太過——這是怕咱們派去的人進了皇宮對他不利。”

王府上下緊鑼密鼓地忙活了起來。楚盛之遴選給楚旻帶去京城的護衛,各個挑的都是楚家軍精銳,更特意讓程山做了首領。楚晏默不作聲地搜羅了幾個幕僚,就充作公主府長史,跟著楚旻進京,好做她的智囊。張綿索性點了點鶴年院所有的媳婦丫鬟,另添了幾個得用的媳婦、長隨,一股腦兒讓楚旻帶上了。

王府上上下下整整忙活了一個多月,張綿方勉強點了頭——差不多算是可以了罷。

恰在此時,賈府內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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