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強取豪奪番外十一(2 / 2)

春心燎原 鬆下有鶴 10573 字 5個月前

“瞧瞧,就是你這態度才逼走的她。你也就是占了個皇帝的身份,普通人家這麼做,哪個不被打死?她最厭惡的就是你拿權勢壓她,還不懂嗎?”

綏帝仍舊半懂不懂,半晌沉聲道:“她不願走,我就待在她身邊,賠罪認錯,直到她原諒。”

……罷了,這也算是個笨辦法。太後歎了口氣,“在這之前,你得先保住身下那把椅子才是,不然你若敗了,康王那些人會放過你?”

這個問題綏帝根本沒理睬,起身的瞬間又問:“姨母,這樣她是否會原諒我?”

太後:“……可能會罷,隻要你心誠,大不了拿出你當初修道的架勢,把南音當成需要供奉的道祖,一天三頓地跪拜。”

越說,她越遲疑,感覺不該是這麼回事。

綏帝卻奉為圭臬,頷首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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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長安城的第三個月,南音發現了一件不知幸或不幸的事。

她有孕了。

月事遲遲不至時,她隻當自己體弱,再加上整日心驚膽戰所致。直到兩個多月時,她因一道清蒸鱸魚而嘔吐不止,那對母女當中的母親,小心翼翼提出了這個猜想。

村莊附近有大夫,請來一診,果然是喜脈。

沉思三日,南音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她不會因寶寶的父親而喜愛或厭惡他/她,隻是她自己已做好一人度過餘生的準備,這時候寶寶的到來,倒像是上蒼賜予她的陪伴。

這件事不可能瞞著溫子望,她修了第一封信給他,在一個月後,不僅收到回信,還意外地見到了溫子望本人。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溫和,沒有任何異樣,隻是道:“本來這一年內都不聯係最好,但你如今既有孕,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你孤零零一人放在這兒。我已經和家中說出外做生意,一年後再歸家,在你生下寶寶之前,我都會陪你。”

南音沒有再說太多感謝之言,表兄對她的好已不可數,她隻能等待有機會的時候報答。

如此日複一日,肚子慢慢大起來。

望山是個偏僻的小村莊,外界多少風雨都驚擾不到這裡,無論是風平浪靜還是戰火紛飛,南音不刻意去打聽,都不會知道外麵的消息。

綏帝禦駕親征,將起義的地方一個個壓下去。每到一處,他都會張貼皇榜,道他有一心愛之物,不慎遺失,若有奉還者,當賞金封爵。

皇榜引得百姓議論紛紛,但無人去揭,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天子所言的心愛之物是何物。

偶爾外出的溫子望自然也知道這條皇榜,更清楚其中的含義,但他每每回到莊子,都不曾對南音提起。

日月如梭,南音幾經艱險誕下的小寶寶轉眼就滿了八月,正是滿地亂爬的時候。

她為女兒取小名阿慈,希望寶寶有一顆平和仁慈的心。

溫子望很喜歡這個小外甥女,本來打算南音誕下孩子後兩月來一次,因阿慈太過可愛,都變成了每月必來。有時候還會特意到附近做生意,然後順道來看看她們母女。

天氣晴好,南音坐在廊下為阿慈縫製小衣裳。

她的眼疾已經大好了,被溫子望請來的大夫調理過,雖然無法恢複常人的好視力,但白翳已散,看一些近處的東西也能十分細致。

院子裡有一塊被圍住,鋪上厚厚的絨毯以及各式玩具,阿慈正在裡麵橫衝直撞地爬。

小小年紀的她很霸道,看上甚麼就啊一聲,一定要放在身邊。因此,她的小小天地中,東西越來越多。

估摸她差不多餓了,南音調了碗米糊去,飯還沒喂,先被湊過來的女兒糊了一臉口水。

她被親得癢癢,不住發出笑聲,捏捏阿慈的臉蛋,“阿娘又不能吃,怎麼這麼喜歡親呀?”

對上這雙水汪汪的眼睛,她說話都忍不住要柔和幾分,心情也無比明朗。

阿慈歪歪腦袋,又啵一聲,對自家阿娘怎麼親都親不夠。

溫子望站在院門口,默默望了許久,心中亦柔軟無比。

他很喜歡看表妹和阿慈相處的情形,簡單純粹,如果能一輩子如此,也未嘗不可。

溫子望很確定自己對表妹南音沒有男女之情,除卻兄長對妹妹的保護欲,剩下的,便是憐惜之情。但說實話,他也不曾喜歡上彆的女子,如果表妹注定一輩子隻帶著阿慈,那他也願意如此陪著她們母女。

雖然……以目前來看,這個想法怕是很難實現。

想到最近聽到的風聲,溫子望雙眸眯了眯。

“阿兄?”南音已發現他了,對他招手,“你快來抱抱阿慈罷,她越發重了,我都要抱不動。”

溫子望含笑走去,“你總對她不忍,自然是自己受累。”

輕鬆接過玉雪可愛的小阿慈,溫子望順勢拿走米糊,自動喂起人來。

南音小皺眉頭,輕聲道:“阿兄最沒資格這樣說我,但凡阿慈看上甚麼,哪樣不是你縱容她拿到的?她這樣霸道,就是你這個舅舅寵出的。”

溫子望自知理虧,摸了摸鼻,不敢爭辯,一心逗弄小外甥女去了。

柔和的春風拂過這座綠意盎然的小院,風中攜著花香、草香以及山林中爛漫的自然氣息,令三人都愜意無比。

“南音。”溫子望忽然出聲,沒有特意看她,“那邊,恐怕要找到了。”

南音身形微僵,很快恢複自然,舒出一口氣。

剛出宮時焦灼不安甚至偏執的心情,經過這近兩年的調養,已經好了許多。

“我還是之前的話,阿兄不必為我們硬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總有這麼一天的。你能為我們爭取這兩年,我已經心滿意足。”

她的話語其實還是悲觀的。

溫子望不想見她這樣失落,沉思數頃,還是道:“不一定,我感覺那位陛下……應當變了許多。”

他把綏帝發布的皇榜,和平複起義後推行的種種明策道出。

“你從前對我說,陛下隱有暴君之相,在你剛離開的那段時間,也的確如此。不過,人並非一成不變,這兩年都未曾聽說陛下立後選妃之事,足可見他對你的確情誼不淺。政事上又如此清明,倘若他真的找到這兒,我看你未必不可以和他好好談一談,把你的想法和盤托出。”

南音抿唇,“再說罷。”

她還是儘量避免提到綏帝,因為一說到那個稱呼,曾經的記憶就忍不住浮現在腦海。

他的身影、話語,他炙熱的氣息和目光,在無數個深夜盤旋不去。

溫子望頷首,“我隻是建議,聽與不聽,全在你,不必勉強。”

他今天隻是做生意順道來一趟,沒法久留,陪阿慈玩了會兒,用一頓午飯,就又離開了。

南音親送他到路口,遙望溫子望騎馬遠去的身影,緩緩回屋。

這一夜,她輾轉反複,難得沒睡著,淩晨天邊曦光微露時,就起了身。

阿慈仍在搖籃中安睡,南音輕步走到院中,想給自己泡一壺茶喝,卻在此時聽到輕輕的敲門聲。

啞仆和那對母女仍未醒,南音想了想,走到門邊問道:“是哪位?”

久久的沉默。

在她以為是附近哪個小孩兒惡作劇,準備離開之時,一門之隔的地方傳來熟悉又陌生的低沉聲,“南音,是我。”

沒有大張旗鼓,沒有官兵清道,他們重逢在微風和煦的清晨,悄無聲息,安靜至極。

南音愣在那兒,不知不覺,手拉開門閂。

緩緩出現在眼前的,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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