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要的一直在手邊。
你渴望匣子裡的鑽石,你以為它在高山之巔,在深海中的某處凹陷。
可它就在你的洗手間裡,你每天放下牙刷的時候都可能有水滴在上麵。
這世上最燦爛的渴望,仿佛是太陽那麼遠。
可世界上那束最美的光早就入住了你床頭的燈,你打開又關上。
它都在。
這大概就是楚上青的心情。
雖然她從來沒有為“傅南商不愛她”這件事失眠,可她真的,真的因為喜歡而被折磨。
但是被喜歡,本身,已經是一件讓人很快樂的事了。
楚上青決定享受這份快樂,而不是去糾結過去錯過的時光。
她畢竟是楚上青。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她看著傅南商,臉上帶著笑。
歡歡喜喜的高大男人臉頰漲得極紅。
他坦白了自己喜歡了楚上青已經足足三年,仿佛是自己把一件衣服從身上扒了下去。
當然,他身材很好,凝視他的人是楚上青,所以扒了衣服隻是覺得害羞而不是恥辱。
“我說不清。”他努力讓自己凝澀的舌頭動起來。
是那個煮著麵,兩個人一起看向窗外的雨天。
也可能更早。
是一個春天,楊絮飄在北京城裡,煙熏火燎的飯館門前,楚上青指著雞腿說:“老板,這個飯裡加個雞腿,放在炒飯下麵,這份錢我單獨付。”
無意中看見,他就開始為這個雞腿的歸宿緊張起來,掰筷子的時候左右張望,生怕有彆人會突然多出一個雞腿。
筷子一戳,他的心就跳亂了。
油乎乎的雞腿藏在蛋炒飯裡。
他看向楚上青,看見了淺淺的笑。
那天是他的農曆生日。
他愛上了自己的生日。
是一個冬天,大雪紛紛揚揚,楚上青新買了一件羽絨服。
米色的,看起來很柔軟。
那天項目趕工期,楚上青九點半才下班,他走在女孩兒的身後,看見女孩兒差點摔倒。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他的手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抬了起來。
他的心真的很想抱住那片柔軟。
“我一直、一直想說,又怕說了,就沒有以後了。”
站在他麵前的楚上青。
將他的感知和這個世界連接在一起的楚上青。
他深深地愛著她。
這樣的感情像是原子核在他的心裡擠壓在一起,說出口的瞬間他的身體會產生人類不能想象的高溫和高壓,一瞬間引爆一場聚變。
他不怕自己會毀在爆炸裡,卻怕爆炸會臟了楚上青的衣服。
於是他的舌頭變得很笨拙。
“我以後都告訴你。”他小心翼翼。
楚上青還是在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不自覺扣在一起的手指。
她垂下眼眸,又抬起來。
“首先,你要知道你的喜歡,是一件很寶貴的東西。”楚上青對他說,“是我以為,我會望而不得,所以不敢碰,不敢問的寶貝。”
不敢碰,不敢問。
心動七年,喜歡六年,楚上青把她的酸澀放在垂眸一笑的六字之間。
傅南商抬起手,手指勾住了楚上青的發絲,他的聲音很輕,又很確定:“都是你的,我的喜歡都是你的。”
變著花樣換衣服、演什麼“霸道總裁”、做著很多自知或者不自知的蠢事,他想讓她知道的不過是這一句話。
他們坐在餐廳裡。
小小的隔間窗外就是人來人往的深圳街頭,118層高的經濟中心矗立在對麵,這個城市到處流淌著人們搞錢的野心。
除了此時的此地。
這裡流淌著“喜歡”,生澀,濃鬱。
楚上青攬過傅南商的脖子,輕輕咬了下他的下巴。
“質量合格,數量也對,我蓋章驗收了,都是我的。”
“好,都是你的。”傅南商輕輕在她的額頭啄了下,“交易成立。”
比起因為種種原因飲食清淡的楚上青和方卓也,盛羅一直保持著大碗吃肉快樂乾飯的好習慣,之前一不小心連東北腔都爆出來了,她索性也不裝樣了,叫來服務生加點了一份豆腐火腩碟頭飯。
什麼蝦餃、燒麥,她吃這些吃多少都吃不飽。
對麵膩膩歪歪,她吃得若無其事。
楚上青鬆開了傅南商的脖子,坐正了身子。
“先這樣,剩下的回去再談。”
楚秘書已經在心裡規劃好了時間表,她並不打算在這個粵菜館裡和傅南商互訴情衷,畢竟旁邊還有個盛羅。
“沒事兒,你們繼續,當年我談戀愛你也沒少看笑話。”
盛羅很淡定地又點了一盤咕咾肉。
“你們兩個都談戀愛了還感覺有什麼不清不楚的,就應該趁早說明白,談戀愛談戀愛,不談哪來的戀愛?要不這樣,正好有我在這兒,你們倆想問對方的平時又不想說的,就當是讓我轉達了,間接著好好聊聊?”
楚上青抬眼看她:“兩個人的事情,不需要有人在裡麵當中間商。”
“其實我也就是想看個熱鬨,不給看就算了。”盛羅對楚上青說話的時候是笑著的。
像是一個溫柔看著妹妹的姐姐。
下一秒,她看向了傅南商。
“傅先生,你現在很想去洗手間吧?”
傅南商:……
高大的男人拿起腿上的餐巾折了下放在桌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