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到半夜的時候宋許意有些冷,原本是即將醒來的,然而不知怎的卻在那一刹那睡得更沉了一些,而且之後也沒感覺到冷,似乎睡在了暖爐旁邊,說不出的舒適。
而蜷縮了一夜的身體並沒有宋許意想象之中會有的疼痛阻滯,宋許意手腳關節流暢,渾身上下甚至充滿了力量……
聽著屋子裡慌亂的動靜,宋許意站起了身,從她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屋子裡的情況:那個被喚作秋哥兒的孩子臉色慘白地昏迷著,嘴唇蒼白,臉頰卻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老大夫臉色凝重地為秋哥兒把了脈,隨即眉頭緊皺地拿出了銀針開始施針……
宋許意抿緊了唇。
時間一點點流逝,清晨的氣溫不高,老大夫的後背卻滲出了一背的汗,宋許意的一顆心也始終吊著,直到過了將近一個時辰,老大夫紮下最後一根針虛脫地倒在了地上,沉睡的秋哥兒的手指終於微微蜷縮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
“之後半夜每日施一次針,秋哥兒就能醒來,”老大夫臉上出現了一個笑,安慰著一旁神情焦慮的婦人:“秋哥兒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他原本不通事理是因為腦子裡的淤血無法排除,如今這次發熱腦子裡的淤血出現了鬆動,隻要我繼續施針,秋哥兒便有極大可能能恢複神智……”
老婦人喜出望外,抱住了一旁癡癡愣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秋哥兒,宋許意也為兩位老人高興,同樣露出了一個笑。然而沒多久,似是想起了什麼,老大夫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似乎一下子衰老了很多歲,顫巍巍地坐在了椅子上。
“王仁!”一旁的老婦人瞥見老大夫的神態,豎起了眼,直呼起老大夫的名字:“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若是彆的時候也就罷了,但而今萬萬不能!”
“秋哥兒好不容易才有機會恢複成常人,”老婦人哀哀地抹起了眼淚:“他才六歲,若是失去了這次機會,以後隻能一輩子癡癡愣愣做人了!我知你放不下鄉裡鄉親,可是除了你,沒有人能為秋哥兒施針了!”
“秋哥兒的爹已經去了,我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忍心秋哥兒這樣癡癡愣愣過一生嗎?”
老大夫抿緊了唇沒有說話,宋許意卻明白了過來:老大夫施針要耗費極大的氣力,這樣的他根本沒有氣力再來全心全意研究疫病。
一邊是愈發嚴重的疫病,一邊是自己年幼的孫子,這樣的抉擇實在是太艱難了!
……
“王大夫,”宋許意深吸了一口氣,從棚子裡走出,朝著老大夫深深地鞠了一躬:“我願意幫您!”
*
當聽到宋許意想要幫自己治療疫病的時候,老大夫剛開始是想要拒絕的,他知道昨日之事是個誤會,眼前的是個聰敏仁厚的姑娘,然而疫病極為危險,一不小心便會被感染上,並不是誰都能來幫自己,老大夫並不敢冒險。
然而在宋許意展現了她對藥材的認知以及掌握的現代消殺知識之後,老大夫沉默了良久,對上宋許意望著他的帶了幾分祈求的眼,老大夫歎了口氣,帶著宋許意進了藥房。
藥房裡是老大夫配好的藥方,老大夫已經用這副藥方治好了好幾個人,隻需要調節劑量,這副藥方便能大量推廣,然而如今困難的是再次傳染的問題:有些明明已經痊愈了的人往往會再次染上病,這次治病又要改變劑量,危險也會大了很多……
這在現代是極為容易解決的問題:不同的症狀送往不同的病房,集中觀察。
然而如今是在衛生條件極為落後的古代,推行衛生防治極為艱難。
接下來便是需要將病患集中起來了。
宋許意用錢租了莊子裡富戶的兩棟房子,打算輕症一棟,重症一棟分開集中。
然而這對王家莊的百姓來說是一件極為離譜的事情,尤其是在發現官兵們已經禁止王家莊的人外出之後,百姓們生怕患病的人集中起來之後會被集中消滅,死活也不願意住進去,更何況宋許意還要求他們用開水煮了布巾戴在臉上,這對他們來說更像是一種滑稽的笑話。
眼見著患病的人到處流竄,越來越多的人都出現了患病的症狀,宋許意心中無比著急,隻能和老大夫一起進莊遊說,前幾家還好,最後一家卻是一個暴躁蠻橫的大漢,大漢聽了宋許意的話之後冷笑出聲,湊近宋許意,抓住了宋許意的肩試圖扯下宋許意臉上的布巾:“你既然說出氣就能傳染疫病,不如你自己傳染一下讓我來看看……”
卒起不意,宋許意根本沒反應過來。寇號?⒎⒈⒍⒏⒊⒈⒌⒌
而大漢的手還沒碰到宋許意臉上的布巾,突然便發出了一聲嚎叫鬆開了宋許意,捂著手後退了兩步——
大漢用的力氣賊大,宋許意被他帶得一個趔趄,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即將倒地之際,腰上傳來拉力,宋許意跌入了一個熟悉的似乎無比堅硬的懷抱——
宋許意抬頭,便見到了那個自稱‘趙三’的男人熟悉的側顏……
趙三眉心微皺,蒼白的唇抿起,看著宋許意的眼神裡摻雜著一些宋許意看不分明的情緒。
宋許意卻顧不得分辨趙三眼眸之中的情緒,大漢從地上爬起,似乎即將攻擊趙三,而趙三身體不動,那端的大漢卻不知為何摔在了地上,抱著腿鬼哭狼嚎……
宋許意提著的一口氣這時候才鬆了下來,正要道謝,猛的卻是瞪大了眼——趙三的下巴下方,似乎有一道像是什麼東西黏合而成的印記……
這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