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宋許意也不想坐以待斃,努力尋找著來時的路,而宅子裡的風一下子變得大了很多,風吹得霧氣散去了一部分,宋許意看到了外頭大廈傳出來的隱隱綽綽的燈光,鬆了口氣,飛快地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而就在經過某一處時,腦海裡的係統忽然急促地‘哇嗚’了三聲。
宋許意下意識往南邊看過去……
那是一顆極大的古樹,稀薄的霧氣之中,樹下伏著一個黑影——
係統的‘哇嗚’聲聽起來愈發急促。
宋許意心頭一跳,咬唇上前,拿著手機後置燈照了過去,卻不料那黑影恰好轉過了頭來——
宋許意看到了一張白玉無瑕的臉。
這是一個可以用天香國色四個字來形容的女人。女人一雙眼睛如含秋水,眼尾有一嫵媚的紅痣,身形纖瘦,穿著飄逸的白色天師長袍伏在地上,赤著雙足沒有穿鞋。
宋許意的視線不由得就落在了女人赤著的雙足上,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女人玉白的足呈現半透明狀態,一下子消失一下子又突然出現……
這般景象……
女人顯然不是人。
宋許意以為自己是該害怕的,再不濟也該感到驚愕,然而大概是因為女人實在是太過貌美,宋許意發現自己心中隻剩讚歎:
原來長大後的白毓是這樣的呀!宋許意從未想過有人會將聖潔與嫵媚融合得這般完美……
“你——”宋許意莫名地覺得嗓子有些乾,她腦海裡有無數問題,比如她想要詢問自己手上的珠子和白毓有沒有關係,為什麼邪祟們會追逐自己,白毓是不是這座宅子的守護神……然而宋許意還沒來得及開口,地上美人迷蒙的雙眼突然眯起,眼神一下子變得無比空洞……
宋許意心中察覺到不妙,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準備逃跑,然而她還是慢了一瞬,霧氣在宋許意眼前再次聚攏,擋住了宋許意的去路,下一刹,宋許意的手腕便被人握住——
伴隨著係統悲憤的“哇嗚”聲,宋許意摔在了地上,瞪大了眼。
——有冰冷的唇,觸碰上宋許意的唇瓣,慢條斯理、仿若品嘗美食一般舔舐著宋許意的唇,宋許意手腕處的珠子燙得驚人,似乎有什麼東西順著兩人觸碰的唇,從宋許意軀體裡慢慢流出,流入了白毓的軀體之中……
“她是在采陰補陽嗎?”
“為什麼偏偏找上了我!”
宋許意臉紅得燙人,拚命想要掙紮,然而看起來弱質纖纖的女人力氣卻大得驚人,宋許意怎麼也掙紮不開,反而被女人似是懲罰一般在唇上咬了一口。
宋許意不敢再掙紮,悲憤地閉上了眼: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被迫和一個非人類接吻,原本以為自己會被吸乾陽氣要麼半死不活要麼直接死亡的,然而或許是因為太過羞怯,宋許意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僅沒有察覺到不適,反而暖烘烘的似乎充滿了力量……
像是過了一瞬,又像是過了很長時間,女人終於停止了親吻。
宋許意氣喘籲籲地睜開眼,發現女人原本半透明的身軀已經變得無比凝實,而原本空洞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清明——
對上宋許意的視線,女人的臉上明顯地掠過了幾分尷尬,低下了頭抱緊了膝蓋。
居然還會臉紅?
宋許意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女人,看得女人臉頰上浮起了明顯的紅暈,縱然感覺羞恥,但宋許意並沒有失去判斷能力:對比起現在,剛剛女人的狀態看起來明顯不對勁,就像是野獸一般隻依照著本能行事……
但即便知道如此,被強吻的宋許意麵對女人的時候仍然沒什麼好臉色。
“你是不是白毓?”宋許意冷臉望向女人,輕喘著氣開口,她原本是想冷聲開口的,然而剛接完吻的宋許意聲線根本冷不起來,聽起來仿佛是在撒嬌一般。
宋許意一張臉愈發冰冷。
女人抿唇望了宋許意一眼,草地上的雙足蜷縮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白家的守護神?”宋許意繼續板著臉,心裡頭暗恨:白毓擺出這個可憐的模樣,倒好像是自己強吻了她一般。
女人垂下頭,似是在認真思索,最後搖了搖頭:“我想不起來了。”
似是太久沒說話,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幾分沙啞,但這並沒有影響女人的聲線,大概是常年祝禱祈福的原因,女人的聲音聽起來華麗又清靈,極為好聽。
宋許意抿緊了唇,她本能地覺得白毓是在說謊,她在夢裡看到的白毓那麼強大,怎麼可能會不記得發生了什麼?然而她的模樣看起來又顯得極為誠懇……
“那你還記得什麼?”宋許意沒好氣地開口。
“你夢到的一切就是我記得的全部記憶,咒石將我的記憶傳導給了你。”
“我在五年前醒過來一次,”白毓皺緊眉心捂住了頭,似是在努力回憶:“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我受了重傷失去記憶陷入了休眠,這幾年我也斷斷續續地醒過幾次,但一直沒辦法調理好傷勢……”
“我再次醒來就是三天前,”白毓的視線落在宋許意的手腕之上:“你身上帶著我的血。”
“和今晚一樣,我那一日失控了。”白毓歉意地望了宋許意一眼,抿起了唇:“那一晚我吸了你的血,和你締結了共生的契約,所以你能看到我……”
“我的傷勢未愈,需要時常從你這裡吸食陽氣,但我擔憂冒昧出現會嚇到你,所以這兩日一直在忍著,卻沒想到今日感覺尤為難受,看到你便再一次失了控……”
說著,白毓臉上又一次浮現了幾分尷尬,垂下了頭:“你……你放心,縱然吸食你的陽氣,但……對你身體並無壞處,共生契約可以逐漸讓你擁有我生前的能力……”
“隻不過我如今法力低微,暫時替你祛除不了你識海裡發出怪聲的精怪,隻能暫時將其封印……”
這段話的信息量有些大,宋許意認真記下了白毓說的每一個字,然而當下最緊急的事情並不是分析白毓這番話的真偽,而是將‘哇嗚哇嗚’的係統放出來。
“識海裡那隻精怪是我養著的,”宋許意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它極為乖巧,不會傷害我,你快解除了它的封印。”
“這樣嗎?”白毓靜靜地看了宋許意一眼,低聲開口,漂亮的眼眸裡劃過一絲若有所思,卻是聽話地解開了係統的封印。
“哇嗚!臭反派混蛋反派!我和你沒完……”恢複了說話能力的係統登時大罵出聲,不忘告訴宋許意:“你放心,我們用的是你原本小世界的語言,她聽不懂。”
“白毓是反派嗎?”宋許意聽了係統的話卻皺起了眉:“我還以為她是這所宅子的守護神——”
係統嘴巴裡的咒罵聲突然一頓,看了那邊低垂著頭的白毓一眼,最終不情不願地開口:“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反派,對於這個世界的非人類,我的反派檢測雷達似乎失去了效用……”
嘴上這麼說著,係統心中卻覺得根據以往的經驗來說,白毓肯定是反派。但它並不敢將這種猜測告訴宋許意,怕宋許意追根究底。
“我心中其實有一種猜測,”宋許意歸納了白毓的話,得出了幾個要點:“白毓確實有很大可能是白家的守護神。她說五年前醒來過一次,那恰恰是白家走下坡路樹倒猢猻散的時候,會不會是身為守護神的她那時候發現了惡鬼反派,醒來之後和惡鬼作戰失敗,才導致了白家家變?”
“她說今天她顯得特彆難受,是不是因為白錦那邊在祭祀的原因?因為祭祀守護神的話,縱然守護神力量會加強,卻會進一步禁錮守護神鎮守家宅……”
係統咬緊了唇,它心中還是覺得白毓是反派,然而宋許意的話聽起來卻極有道理。
“那你打算怎麼安置她?”係統想不明白之後索性不再想,轉移了話題冷哼出聲:“你可不能帶著一隻鬼在旁邊!”
宋許意皺起了眉,下意識望了旁邊的白毓一眼。
白毓安靜地坐在一旁,抱著膝蓋眉頭緊皺。縱然眼前的白毓已經不是少女,宋許意看著她的模樣卻仍然忍不住就想起了夢境之中的白毓。宋許意是看著白毓一路苦過來的,少女在外人麵前極為守禮自持,在她珍視的母親和弟弟麵前卻是極其靦腆寡言的一個女孩,她活了一千多年,估計也沒想到她會強吻一個人……
這般想著,宋許意對白毓的怨懟也少了一些,甚至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些憐憫。
如今有很多關於玄學的影視作品,宋許意也知道守護神的製作過程,這個過程極為殘忍:守護神一般是對家族有著極強眷戀感的人,這些人需要在特定的符咒作用下一點點活生生流乾血,將血液灑在每一片家族的土壤上,這樣才能守護家族的和平。
千年前呼風喚雨,傳聞中與邪祟同歸於儘的玄學祖師,明明還是鼎盛時期,為什麼會選擇成為一個小小的守護神?
……
但即便白毓的過往再可憐,有一句話係統說得很對——守護神雖然有個‘神’字,但本質也是一隻鬼,縱然白毓需要吸食自己的陽氣療傷,但自己不可能帶一隻鬼在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你帶一隻啊嗚啊嗚的精怪在識海裡居然不帶我?過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