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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敷衍的態度讓發出聲音的來源卡殼了片刻。

一個“哦”字這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嗎?

聲音的主人能聽到她的回複也能看到她的神態,他現在突然覺得柳無眉的待遇算不錯了,起碼她麵對的是直截了當的語言攻擊和飛鏢的反擊,時年對她的態度還是擺在明麵上的。

他就不一樣了,他麵對的是冷暴力。

時年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她其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聲音。

前一天晚上她在半夢半醒之中就被這個聲音吵醒過一次,剛開始還以為是同為囚牢之中的獄友,看起來這人內功不錯,讓她一時之間還沒法分辨出對方所在的方位。

但從曲無容那裡旁敲側擊打聽她又確認了一個消息。

男囚徒在這石林洞府中當然有,可他們不是已經變成了花田裡的花肥,就是成了黃沙之中麻木清掃白骨的傀儡,斷然是不會有這等有活力的。

而女囚徒——

除了石觀音的徒弟,這裡哪有什麼女囚徒。

所以她本不該聽到這個聲音才對。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打小跟著朱藻,沒少聽到這位江湖經驗豐富的師父跟她說起什麼怪談,以至於當她再一次聽到這個聲音,確認上一次並非自己的幻聽的時候,居然真沒什麼覺得見了鬼的震驚。

她現在的處境,人可要比鬼可怕一點。

“你就這反應?”那個聲音抬高了點音調,怎麼聽怎麼像是不可置信。

“那個沒有眉毛的姑娘……”

“她叫柳無眉。”對方給她補充道。

“好吧,柳無眉,你說她不懷好心,但這裡是石觀音做主的地方,隻要她不敢直接趁著我睡著一劍捅過來一了百了,那就還有應對的辦法。至於曲無容……”

對方是敵是友她還分不清,自然不能什麼都擺在明麵上說,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她謹守看守的本分對我來說又不算是壞事。”

“你就不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嗎?”

這個說話的人一時也分辨不出這姑娘到底是因為確實有水母陰姬這樣的後台而底氣十足,還是因為覺得他在此時試探開口不懷好意,但她這個不帶立場的答話無疑是讓他覺得有點鬱悶的。

一提到“鬼地方”他實在沒忍住又打開了話匣子,“你說大沙漠裡有什麼好的,要風景沒風景,連想洗個澡都做不到,瞧我身上這一身落灰真夠難受的。”

“我瞧不見。”時年一句話又把他堵了個正著。

這個依然飄渺得讓人聽不出從何而來的聲音,讓時年隻能感覺到來自上方,可隔著厚厚的岩層,又是需要提防在這石林洞府中的人,著實是件讓她覺得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她這又不算是在說什麼紮心的話,她確實看不見對方。

那個聲音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說話的人,可——

算了,噎人就噎人一點,起碼看起來還有點戰鬥力。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聽到對方又繼續說道,“你沒回答我上一個問題。”

他的語氣聽起來依然很固執,不過明顯能感覺到淡定了幾分,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設。

“你難道就不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嗎?”

這是他的上一個問題。

“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

那個說話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聽得她這模棱兩可的答複,回答道,“如果想的話自然是聯手了,當然,我也總歸是要拿出一點誠意來才能證明我跟那個瘋女人不是一路的。”

“至於誠意……你等我兩天。”時年尚且沒有來得及開口,那個聲音自說自話了一番後又消失無蹤了。

要不是她很確信自己誠然是清醒的狀態,她都要懷疑自己在這個幽閉的環境下產生幻覺了。

這個聲音的主人讓她覺得有點不靠譜。

雖然這種不靠譜和突然就停止的對話,讓她意識到石觀音大概是不會派這麼個傻子來試探她的底細的,說不定還真如此人所言,有聯手的可能。

不過不能完全希冀於這個說著要聯手的家夥在兩天後給她的答複,所謂的誠意之流的,還不如自己再動點腦子。

而更重要的是,先把傷養好。

石觀音的那一掌放在彆人身上恐怕早已經爬都爬不起來了,她不過斷了根肋骨,甚至在從龜茲返回石林洞府以及在地牢中過了兩晚的時間裡,就已經愈合得差不離了,還能在柳無眉暗器偷襲之中找到反擊的機會,著實是托她修煉的武功的鴻福。

嫁衣神功被稱為武道禪宗,一方麵大約是因為這門內功心法確實很考驗修煉者的悟性,是對內勁收放自如的取舍,另一方麵,時年猜測與這門心法修煉有成之後的筋骨表皮狀態有關,因為大成之後有如不破明王得此稱呼。

鐵叔叔修煉的是嫁衣神功的轉注版本,師父的母親修煉這門功法不得當,姑且稱之為煎熬版本,其實都沒法給她提供什麼完全遵奉的建議。

但鐵叔叔和師父他們一個是武林的泰山北鬥人物,一個是家學淵博的武道奇才,又有鐵血大旗門的前輩遺留下來的關於嫁衣神功的說明在,怎麼都能提出些見解來。

他們兩個都見過飽受折磨狀態下的嫁衣神功修煉者,那種狀態下那人也足以靠著內勁本身的長處,凝煙穿紗破空而出,對比轉注之後其實隻在一個內勁的圓潤自如上。

因此他們推測大旗門長輩遺留下來的修煉要訣之中,內功修煉到六七成便廢功重修的理論根據正在“欲用其利,必挫其鋒”這八個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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