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2 / 2)

老板看了眼他背後的武器,又看了看這少年人還挺爽朗的笑容,但笑容背後,誰知道有沒有江湖人按照江湖規矩解決問題的威脅,暗暗腹誹了句人不可貌相。

“行了行了你牽走吧,那天那個小姑娘給的銀子給多了,就當是你那天的酒菜費用和這幾天寄養的價錢了。”

“那要不,您再給我準備點乾糧?”王小石厚著臉皮來了個得寸進尺。

如果是幾年之後的他,還會因為武士賣馬這種行為消沉一下,但現在的他顯然沒有那種悲秋傷春的情懷。

反正時年給了多的錢他是見著的,兩邊誰也不算吃虧,等到他上京城的時候把這賣馬的錢換成兩壺好酒,也有了個敘舊的由頭,豈不是一舉兩得了。

老板覺得他是在威脅實在是冤枉他了。

這趟出門他認識了新的朋友,見到了一個或許會在京城崛起的勢力未來的接班人,更是聽著自己頗有好感的姑娘說將來要見識的是“王小石”的本事,而不是“天/衣居士的徒弟”的本事。

他現在的心情相當不錯,隻盤算著自己若是腳程快一些,便能趕得上幾日之後白須園裡的晚飯。

在這裡節省一點時間,他出山就能早兩日。

到底是時年先在京城裡闖蕩出名頭,連帶著或許會去找黑麵蔡家打造的兵刃一起揚名,還是他先完成對小相思刀和小銷魂劍的改造,功力精進到師父都覺得可以把他丟出去給那些老朋友看看,還得等時間來見個分曉呢!

王小石背著裝有乾糧的背包快馬疾馳往師門趕,時年也已經架著滿載著東西的板車往回了。

她之前見到過的那個在屋簷下練習小挑花指的小女孩,覺得今天師父有些心不在焉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同師姐們比試了一場,讓師父很想收做徒弟的大姐姐,隻在門中住了一個晚上便告辭離去了,又或者是什麼彆的原因。

她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聽見了最外麵院落的大門又被人敲響了。

最近的訪客好多……

小女孩一邊想著一邊從凳子上跳下來去開門,但拉開院門看到的不是彆人,正是原本走了一天的大姐姐。

時年探出了個頭,同聽到動靜也看過來的神針婆婆對上了視線,她身上這大包小包的沒逃過對方的視線,同樣讓人一眼看到的是她那張漂亮的臉蛋上賣乖的表情。

“婆婆介意我再在這裡借住幾天嗎?我弟弟那個臭小子被我趕回家了。”

她眨了下眼睛,已經變得很細碎的落雪綴在她的睫毛上,將它往下壓了壓,也讓她這個神態顯得說不出的無辜和討人喜歡,“我保證不隨便偷學神針門的本事,食宿我都可以付錢的。”

神針婆婆尚未開口,她像是生怕對方不樂意一樣,從門邊又往裡探了探,豎著手指一副賭咒作證的樣子,先把那個小女孩給逗樂了。

“不瞞婆婆,我師父也跟婆婆你一樣是個好人,收容了好多需要幫助的姐姐在家裡,讓她們彼此教學相長,自得其樂,所以我到了婆婆這裡,就跟回到了自己家裡一般,想著多幫這裡的姐姐做些事情。”

“你進來說吧,你就是都學去也不打緊。”神針婆婆才因為彆人有得意弟子,自己卻得放一個好苗子離開產生的悵然情緒,現在都被她這表現給整沒了。“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

“我給各位姐姐都帶了點禮物。”她眉眼一彎,臉上的笑意和靈氣怎麼都藏不住。

“前日同我切磋的那幾位姐姐實在多有得罪,我也不知道送點什麼禮物好,總算還長了對一眼便能看出幾位姐姐適合什麼顏色款式的衣服,什麼樣的首飾的眼睛,至於其他的姐姐妹妹,我也都帶了點小禮物。”

神針婆婆忽然有點語塞。

時年懷中的鏡子替她把想說的話給說了出來,【你可真是跟回到了自己家裡一樣,前麵的那通亂七八糟的理由裡,就這句最實在。】

時年才不管他說什麼,成功混進來就已經算是成功了一半了,至於她想做的,當然是讓神針婆婆多點人生樂趣,首先就得讓她的生活更有情調一點。

當然她是不會這麼直白表達的,隻會在婆婆忍不住糾正她的發刀習慣的時候,本著禮尚往來的原則,將自己想做的事情一件件辦到而已。

比如說,將神針門後園的梅花剪枝插瓶擺在神針婆婆,不,應該說是織女前輩的窗前。

比如說讓她試著換下那身沒什麼鮮亮顏色的衣服,衣著依舊從簡,但款式上卻可以往三四十歲的年紀靠靠。

比如說——

“前輩,您覺得這個發型怎麼樣?”

織女看著鏡中自己遠比實際年齡蒼老的臉。

她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認真打量自己了,或許是在她把天/衣送去溫嵩陽那裡開始,又或許是更早的時候。

這個被身後一雙巧手的小姑娘梳起來的發髻並沒有很俏皮跳脫,還是端莊鎮得住氣場的風格,但隻是在發髻上使了點巧妙的小心機,就顯得有些不同了。

以前她琢磨著女為悅己者容,可這一個多月來,神針門內的姑娘歡聲笑語都多了不少,一個個眉目飛揚的姑娘讓初春的料峭寒意都消退了不少。

她又覺得自己可能之前想錯了一點東西。

織女撫了撫發髻,沒回答時年的問題,但她的表情已經足夠說明情況了,她轉而問道,“你這內功是什麼情況?長進得一個月有彆人兩三年的功夫了。”

她原本以為,這個小姑娘是經脈受損,內勁難以長進,就像是許笑一那個家夥一樣的情況,靠著自己的腦子也不是不能在江湖上闖蕩行走,可她住得久了,織女便察覺出不對勁了。

她的內功增長太快了。

織女從未見過江湖上誰的內功是這種勁氣外放,剛烈如火的,這一點不是不能理解,江湖上有名有姓之輩不少,全然不圖聲名,隱居山林的也未必就少,更何況還是在時局紛亂之下。

但她第一天住下和此時相比,內功完全可以用天差地彆來形容。

這個兩三年的衡量標準,還得是那種修煉內功一片坦途的天才。

織女沒拿她當外人,這些日子裡將神針亂繡法都快傾囊傳授了,還沒跟她講究什麼師徒名分,時年也自然沒有隱瞞的道理。

她放下了手中的木梳,回答道,“這門內功講求的是破而後立,所以廢功重修之後一年可抵旁人十幾二十年的威力,但到後期又看悟性突破了,也不是真的毫無限製。”

“既然如此的話……”織女沉吟了片刻,拍了板,“你跟我來,你現在的練習還是少了。”

時年覺得自己可能不應該說這句話的。

於是神針門中的姐妹,看到這位上下一致歡迎的小客人,被織女直接飛針追著跑,要求衣服上不中一針,還得用飛刀嘗試做出還擊。

倘若動手的是彆人,她們便上前去維護了,可動手的是師父本人,還說的是要開發出她的潛力,為了到外麵不被人欺負,她們也隻能用愛莫能助的表情來回應她求救的眼神。

但等到預留出上京城的時間,得離開神針門了,時年又必須承認,這種追殺訓練法確實很有成效。

不知道什麼時候鬢邊生出了兩縷烏發的織女也舍不得她走。

可在她離開的前一晚,時年同她促膝長談,說到她已經決定了協助蘇夢枕發展金風細雨樓,三個月之期正是她給自己留的準備時間。

這個離開顯然是勢在必行。

“記住我跟你說的,倘若京中局勢又有變化,以自保為上,我雖給了你神侯府的信物,但諸葛小花樹敵不少,到底要不要用這個東西需要你自己評判。”織女理了理她的衣襟。

“還有,生得太好在汴京這樣的地方未必就是個好事,好在你這一路過去還有時間讓內功再提一提,不妨讓自己先找個立威的人打出點名氣來,把人震懾住不敢對你動手。至於這個人選,問問蘇夢枕也行,你自己機靈聰明得很,想來也不會選錯的。”

“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了,放手去做吧。”

“您還年輕呢,彆說這種喪氣話。”時年對她招了招手道彆,這才跨上了自己此前從鎮上買的那匹馬,朝著汴京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開了春,她換了件輕薄的布衫,又喬裝成了個麵貌普通,出門遊曆的書生,身下的馬匹普通,人也普通,居然一路平順地行到了距離京師不過幾十裡地的名為楚河鎮的地方。

說是說的鎮,實則卻繁華熱鬨得像是一座城了。

她到的時候正是陽春三月,滿街的遊絲細雨輕得像一層霧,她自得其樂地牽著馬,也懶得撐開傘,享受著點雨中漫步的樂趣。

但越是靠近京師的地方越是難有平靜。

聽到後方的馬蹄聲,她眼疾手快地拉著馬站到了一邊,下一刻,橫衝直撞的七匹駿馬便從她身邊飛快掠過,在長街儘頭的客棧勒住了韁繩停下來。

驚鴻一瞥之間,時年能感覺到,當先的那人身上,有著一股子格外可怕,如野獸蟄伏,隨時都會爆發出來的驚人氣勢。

她沒來得及一個個看清幾人的長相,卻看清了那氣勢最盛的——

側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傷舊瘡。,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