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3(1 / 2)

這些湘妃竹絕不尋常!

有敵襲!

時年有蘇夢枕的提醒,更有在金風細雨樓中所見,自然知道來者是誰。

可上官悠雲打從被金風細雨樓招攬後,作為五大神煞之一,甚少在人前露麵,凡是出來也基本是跟迷天七聖盟的那幾位一樣,頂著麵具出現。

更何況,他的湘妃竹陣也是近來才成了氣候,若不是為了牽製雷動天,恐怕還要再晚一些才會出現。

雷動天隻是本能地覺得來者的實力絕不弱。

四處傳來了隱約的窸窣聲響。

時年朝著四麵望去,無端想到了之前蘇夢枕所說的“他擅使三百一十七條雷山神蛛遊絲,一手能發一百二十三顆沙門七煞珠(*)”這句話。

這或許並不是一個誇張的形容。

在樓內她沒跟上官悠雲交過手,樓裡的兄弟大多遇不上她,上官悠雲倒是跟她遇上過,可惜他目標的對手不是她,時年也懶得自找沒趣。

而現在因為她在場,這位樓裡的上官中神當然得聽蘇夢枕的吩咐,先不能使出他的數百顆的沙門七煞珠,但時年看到了周圍林木之中穿梭的線。

這些雷山神蛛遊絲的絲線比之她懸著飛刀的絲線還要更細一些,灌注了內勁的細絲將這些結陣的湘妃竹操縱得宛若傀儡一般,伴隨著風聲的竹木移動,讓這明明是一個人前來的劫道場麵,赫然有了數十上百人的錯覺。

雷動天下意識地便想出掌。

可他陡然意識到,他這一手五雷天心掌打出去,且不說是不是會耽誤雷損安排的運送事宜,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一掌的威力,那是能要命的,五雷天心遇上這一車車的炸藥,但凡有零星遇上炸開的,最後恐怕便是一地狼藉。

於是時年眼看著這位掌力了得的六分半堂乾將,猝爾收回了手,人卻騰身而起。

雷動天看著是個大塊頭,可這一連踩著一輛輛馬車轉瞬便已經到了車隊最前頭的動作,卻很有輕描淡寫的飄逸。

下一刻,他那排浪驚雷的掌力,豪橫地連破十餘根遊絲與特製的“湘妃竹”,徑直將這包圍圈打出了短暫的裂隙。

“走!”

他這話是對著車隊說的,也是對著時年說的。

這湘妃竹破開的快,圍攏得也快。

遊絲如針,飛竹排起。

明明是纖細漂亮的東西,在此刻卻是殺機畢露,若不是知道這是自己人的把戲,時年都有種對著竹影之後飄忽的黑影出手的心思。

或者說不解決這幕後主使,這剛有了個缺口的陣法便能重新圍攏過來。

時年毫不猶豫地一鞭子抽向了最前端領頭的馬匹。

上官悠雲給了麵子沒當場來個橫縱數百道,顯然是聽了蘇夢枕的安排,得讓六分半堂的車隊走過,雷動天看著她說“走”的時候,就差沒把對著這位埋伏者的怒氣也牽扯到她身上,儼然覺得麵前這群都是拖油瓶——

她還是識趣一點好,讓這兩位打個痛快。

拖拽著貨物的馬匹在這一鞭子和周圍突然橫飛而來的竹刃威脅下,飛快地往前跑。

時年穿過缺口之時,正看見少了牽絆拖累的雷動天,掌心/雷動,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手中隱藏的雷火還是因為掌力便能催生驚雷,總之,那讓人望之膽寒的掌力蘊含著雷極驚動之力,與交錯如網竹尖成刀的陣仗撞在了一處。

頃刻間破碎成片的竹子在那一帶空中地上散開,連帶著那兩道極快地移動,一個在內圍一個在外圍的身影,都被竹木碎屑給遮蓋住了蹤影。

她不打算繼續看那邊的戰況。

蘇夢枕不是會拿手底下弟兄性命開玩笑的人。

她已經說了覺得上官悠雲不是雷動天的對手,該撤的時候,上官悠雲一定會撤。

甚至說不好蘇夢枕本人也在此地,隻不過他一旦登場,這便不是一個不知身份的人襲擊六分半堂的車隊,而是金風細雨樓與六分半堂正式開戰。

現在顯然還沒到那個時候,他頂多是觀戰充當一層保險而已。

“收攏一下隊伍,彆亂了陣腳。”她輕喝了聲,隊伍裡的六分半堂弟子到底不是吃素的,在方才的快速奔行後,已經重新恢複了鎮定。

或者說,他們是相信雷動天的實力。

這位等閒不會出手的,在雷損派係中的佼佼者,很快會解決掉那個看起來實力很驚人,出現得也很莫名其妙的家夥,重新回到領隊的位置上來。

但在雷動天回來之前,這支隊伍已經遇上了第二重危機。

打從衝出湘妃竹陣的那一刻,時年就已經握緊了袖中的飛刀。

她可沒忘記必然會在消息泄露後來摻和上一腳的迷天七聖盟,尤其是在雷動天還被一個突然出現的不知道哪方勢力的高手牽製住的時候,她這個周圍有人也形同落單的,無疑就是個靶子。

雷動天回來之前金風細雨樓便得完成對炸藥的置換,也隻能選在此時。

先前她待在六分半堂內讓人無從下手,現在她走了出來——

若論在迷天七聖盟的仇恨值,她估計不比雷動天這種此前沒少立功的乾將小。

更何況,她比雷動天要好對付多了。

綁票了兩位聖主,重傷了一位聖主,擊殺了一位,這樣罕見的戰績擺在麵前,倘若能將她拿下,不管是當場格殺將迷天七聖盟丟掉的臉麵找回來,還是去交換回來在盟內根基深厚的顏鶴發,對迷天七聖盟來說,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所以——

【來了!】

早讓鏡子幫忙留意周圍動向的時年聽到了他的提醒。

在他出聲後不過兩息,她在這三個月中突飛猛進的內功,也已經足夠她聽到兩道勁風朝著她襲來發出的動靜。

青衣少女驟然淩空而起。

方才她還在牽著韁繩看顧著隊伍,此時她這足尖一點,輕得像是尚未發力,人便已經飄然如飛絮。

這一串動作太過於行雲流水了,以至於那兩道勁風已出,壓根來不及轉向,直直地命中了她原本騎乘的駿馬。

這可憐的牲畜尚且未來得及跑開,已經血肉飛濺四分五裂了開來。

時年人在空中蹬上了竹梢,尚未看到那出掌的人,便從這兩掌中看出了來者是誰。

蒼生刺,鄧蒼生!鬼神劈,任鬼神!

不問蒼生問鬼神之中,上次她隻見到了前一個,這次倒是兩個一起來全乎了。

但來的還不止這兩人,以她的耳力自然能夠聽到遠處漸近的腳步聲,顯然人數不少,估摸著和這支車隊中的六分半堂弟子勉強持平。

不需要她說六分半堂的弟子也意識到了強敵來襲。

恐怕雷損也是防止出現這樣的情況,這些帶出門來的弟子中並沒有哪一個是操持火器的,否則對麵的人沒傷著,先把自己人一鍋端了,傳出去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但恐怕雷損也不會想到,不過是個簡單的送貨,先有上官中神初試鋒芒的湘妃竹陣,現在更是迷天七聖盟的三聖主和四聖主來了一雙。

【那個姓蘇的家夥不是說隻來一個嗎?】鏡子開始思考他們直接丟下人跑路的可能性,想想應該還能成,放下了點擔憂。

時年沒直接回答他,而是用另一種方式做出了解釋。

隨風而動的細竹上好像全然沒有她這個人的重量,麵對對方的偷襲,這負手而立的少女,臉上沒露出分毫的慌亂,也正是這份沉穩,讓在場的六分半堂的弟子也有了信心。

更彆提她在此時還笑了出來,自有一派光風霽月的自在。

“怎麼?號稱水晶狂魔的五聖主被我削了隻耳朵,現在窩起來當個鵪鶉了?要請鄧蒼生和任鬼神出馬來抓我這麼個初入江湖的後生,人抓不抓得到兩說,我看你們不如趁早彆叫什麼迷天七聖盟。”

“哪來的七聖!不過剩下四五個蝦兵蟹將和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誰知道是不是因為長得見不得人的老大!”

她聲如玉碎,眉目含霜,話一出口便是十足十的嘲諷。

那兩個人若能忍得住不動手便奇了。

於是時年在又一次看到那位鞋襪出奇地整齊,月白長衫,頭戴臉譜的鄧蒼生之後,也見到了他的殺手搭檔任鬼神。

彆人為了掩飾自己的麵容,大多不是戴的臉譜便是麵罩,再不然就戴一張假臉上來,可這位擅使鬼神劈的四聖主,居然在臉上倒扣著個竹笠,在竹笠上挖了兩個洞,便算是留給眼睛的位置了,更古怪的大概還是他的衣著。

他穿著一身藍布長衫,在領口露出了裡麵的灰綢中衣,二者相交的位置,一排銅紐扣顯得格外醒目,看起來就像是個老先生的打扮。

不過他顯然正值盛年,因為在時年這絕對算是挑釁的話音剛落,他已人如疾電,直取枝梢上的少女。

“退開!”比他晚一步的鄧蒼生跟她交過手,心知她絕不好對付,也便心存了一分警惕在。

他仰頭上看去,發現不知道何時在幽竹之間飛懸了十數條銀絲,而她並非站在枝頭,分明是站在絲線交疊的寸縷之地。

鄧蒼生的眼皮一跳。

三個月不見,她這原本就遠超常人的輕功,更是顯得吊詭離奇得厲害。

她又是什麼時候放出來的絲線!

末端的飛刀好像出手全無聲息一般,直入竹中,而她手中的飛刀正對著任鬼神,以遠甚於上一次見到時候的速度疾射而出。

一道道寒光交織,正是為了讓對方的出掌隻能對著她而來,而不是她腳下銀絲所牽之處。

聽到鄧蒼生的提醒,任鬼神本能地隻出一掌,人卻停了一步。

鬼神劈沒能拍斷這些飛刀上的絲線,隻是從絲線之間穿過,掌勁如刀,切向了目標。

在他的視線中,青衣少女好像渾然不覺這些絲線同樣是殺人的鋒刀,她足下一轉,人已從細絲密纏之間掠過,仗著這一道羅網的攔截,飛刀於交叉中驟然穿出。

刀光縱橫!

“當心!她的內勁有問題!”鄧蒼生話音未落,人已經搶攻而來。

時年雖未跟上官悠雲對戰,卻也從他那裡學到了一個東西,內勁著絲,尤其是她這種原本就是走的剛韌堅勁一道的內功,確實是有大用處的,此刻飛刀是武器,絲線也是武器。

而她在竹影纏線之間輕雲踏雪而過,幾乎讓人忘記這種危險性,直到——

飛刀出手!

鄧蒼生以為上次見到她削了呂破軍的那一刀已經算是快極了,卻發現他還是小看了這少年天才的成長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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