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我?”司空摘星回問道。
他狐疑地看向對方,懷疑有人還在公報私仇,奈何她看起來實在隻是像在隨口提出一個建議。
“扮演一個尋常人反而比扮演一個有身份地位的人來得難不是嗎?”時年挑了挑眉。
“你管這叫普通人?”司空摘星嘴角微動,公孫蘭這張臉比之薛冰和上官丹鳳也毫不遜色,這還是她已經是個死人的情況下。
她要是算普通,那大家都一起歸進平平無奇的行列算了。
“可你需要扮演的並不是公孫大娘,而是一個老婦人。”時年將公孫蘭的人/皮/麵具丟到了司空摘星的懷裡,“要如何扮演一個在人群裡不起眼,卻讓特定的人察覺到的老婦人,偷王之王應該不會有問題才對。”
“還是說,當你要扮演的人是個女人的時候,對你來說就成了天大的挑戰?”
“我才不中你的激將法。”司空摘星小聲嘀咕。
之前就因為她那句挑戰性他才下定了決心去偷霍天青的荷包,雖然這也確實結果不賴,但司空摘星還是有種自己掉進了圈套的感覺。
“那就沒轍了,”時年拍了拍手,“反正這事同我也沒多大關係,之前對霍天青出手是因為上官飛燕先用飛針傷人,殺了公孫蘭是因為她先拔劍了。總歸這事是閻大老板、獨孤掌門和那勞什子金鵬王朝的事情,最多算上南王府的這位世子。”
她這話說的倒也沒錯。
不過她這突然從主導位置退到了一旁圍觀,邊上的宮九更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還是讓人感覺有點幻滅。
她這也太果斷了。
“先把此地處理乾淨吧。”陸小鳳開口道,“方才派人去通知我們的時候——”
“我封鎖了消息。”花滿樓接話得相當默契。
“果然還是辦事穩妥的花滿樓,至於如何利用公孫蘭將上官飛燕引出來,不妨明日再議。”
陸小鳳用扇子敲了敲頭,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被這幾天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給整得有點犯困了,金九齡的事情尚無頭緒,但也正是他失蹤之後,上官飛燕才與南王世子牽線搭橋在了一起,或許等到找到上官飛燕也能知道些消息。
所以這確實是關鍵的一步。
“我還以為你會提議由你來扮演公孫蘭,起碼你是在場唯一見過她的劍器招數的。”回去的路上宮九突然開口。
時年顯然不這麼認為。
“沙曼”涉及此事太深沒什麼好處,到時候再想將人往無名島上引的時候就少了幾分主動權,何況誰知道小老頭有沒有額外讓人盯著此地。
他的隱形人此前由牛肉湯帶來此地的兩位,她說是需要他們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先對他們做出了一番考察,實際上是在評估隱形人殺手的實力。
最後的結論是若不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小老頭,她在此地的一年恐怕不會太安穩。
更何況——
“出風頭得把握好一個度,否則看戲就沒什麼舒坦了,因為自己也成了戲裡麵的人,不是嗎?”
她已經有了最適合她的武器,並不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名揚天下。
宮九側頭看了她一眼,夜色浮動之中,她那雙不知道如何做到與沙曼相似的碧眸之中閃動的,是屬於她自己的神采輝光。
“那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做?”
“如果我是閻鐵珊和獨孤一鶴的話,我一定製造出一個霍天青被人滅口的假象,然後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傳出去。上官飛燕逃得很快不假,但她也有顧忌,失去了金鵬王朝公主這個身份,她的利用價值便大打折扣了。”
“如果像是霍天青這樣已經不再被閻鐵珊當做左膀右臂器重的人,也同樣是沒有價值甚至需要被滅口的存在,那麼上官飛燕也差不多。”
時年沒有繼續說下去,她相信宮九已經明白她要說的話。
上官飛燕先是拋棄了在船上的時候跟著她的那幾個人,而後在南王世子對金九齡出手後改換門庭得也很快,跟霍天青之間的你儂我儂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她毋庸置疑的是個利己主義者。
所以當出現一點她可能會被滅口的苗頭的時候,倘若知道還有外援在,她就一定會逃。
“那他們還得製造公孫蘭在月圓之夜成功殺了人的假消息。”宮九接話道。
“不錯,可惜薛冰確實不知道更多關於紅鞋子的內幕消息,她還沒深入這個組織的核心,所以也無從辨彆公孫蘭的舉動到底是一個信號,還是隻是她個人的習慣。”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在給處在惶恐之中的上官飛燕一個提示——
紅鞋子組織的老大敢在此地殺人,便能護得住她,起碼能讓她安全返回中原。
時年相信,陸小鳳既然敢總去管朋友的閒事,彆看他現在覺得頭疼,他會理清楚頭緒的。
這事用不著她再多說。
“其實當個說不上正派還是反派的角色還是挺有意思的不是嗎?”她仰頭看著天上的圓月感慨道,“給自己找樂子的方法多的是。”
宮九搖頭笑道,“但是按你這個做事效率,就算有一百場暗中行事的好戲給你攪和,也玩不了幾天。”
“這就錯了,這世上多的是未知之數的趣事,比如說,在你來此之前你會想到南王世子和當今聖上長著一張相同的臉,隱而不報或許便是想用他來找機會頂替掉皇上嗎?”
顯然不會。
所以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有新的被他足以評價為“有趣”的事情。
宮九還想再說兩句,他們已經抵達了船下,也不便再多說下去。
但兩人剛飛身上船便感覺到異常,這船上多了人。
時年往船後看去,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條稍小一些的船。
將金九齡送去無名島的牛肉湯回來了!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還帶了幾個自己的人手跟來,助長了她的氣焰,她一反之前看宮九和沙曼住在主艙和隔間的待遇,直接帶人將沙曼從船艙裡帶了出來。
讓牛肉湯意外的是,聽船上的宮九手下說,沙曼其實已經出去了……後來因為一些事情,宮九也出去了。
船上的沙曼當然是個貨真價實的,她這受製狀態下依然是無甚所謂神情散漫的樣子,讓牛肉湯看了就覺得心煩得要死,完全不會有第二個人讓她有這種一拳頭打了個空的感覺。
那麼出去的那個沙曼又是誰?
牛肉湯乾脆直接守在了甲板上,還真看到了宮九和“沙曼”一起回來,還是相談甚歡的狀態。
她的表情頓時轉為了錯愕。
“你是誰?”她直接看向了時年的方向。“你不是沙曼。”
這個頂著沙曼的臉的人絕不可能是她,沙曼雖然是被宮九從那個地方帶出來的,卻從來不對宮九露出親近之意,也絕不可能用這樣神采飛揚的狀態,與宮九表現出這樣投契的狀態。
她甚至有一瞬間懷疑宮九是不是也被掉包了,但在他掃過來麵對下屬的眼神之中,他很清楚那就是她那個九哥。
所以她沒等時年回答便已經出了手。
如意蘭花手宮九雖然也會,但專研此道的還是牛肉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