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128(二更)(1 / 2)

這一掌看起來無甚出奇,甚至還不如當時在大漠中所見的來勢洶洶。

但她這一掌推出,氣浪無形卻有雲雷驚動之聲。

石觀音直到此刻才發覺,她何止是原隨雲派出的人所說,是與半年前相比功力大有長進,在僥幸的情況下贏了薛衣人。

能將內功的收放自如做到如此地步,一掌拍出才見嫁衣神功催動之下的霸絕人間到底是何種橫絕姿態,她已然絕不可能在她之下。

可石觀音又怎麼會承認自己有可能輸。

她這麼多年來的武道窮極探索,怎麼會輸在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手裡!

飛袖變幻出的千百種姿態,在這一瞬間形成了層層綻放的疊浪。

袖中香氣浮動,宮裝的金色勒邊形成了一道赤金的重影,讓人幾乎無法分清她此時出招的到底是掌法還是指法,更好像這幻影之中的玉手瓊花,讓人捉摸不定所在的位置。

然而她的對手好像並不在意她玩出的什麼花招。

灼烈的氣浪隨著掌風襲來,又讓她想起了當時的那一道將她的袖子幾乎燒毀的霸道掌力,但這一次完全收攏著全部的進攻力道的一掌,隻為了困鎖住她的手而來。

要麼選擇被這一掌搶攻而入,要麼選擇正麵應戰。

石觀音當即做出了選擇。

她如何也想不到,時年的這一掌便迫使她收起了那男人見不得的花哨伎倆,隻能強硬地抗衡這洶湧烈火的霸絕人間掌力。

而她尚未來得及平複這一招滯後的應對間心跳的過速,又已看到一刀流光襲來,正來自那把她方才就已經出鞘置於指尖的飛刀。

刀光輕盈,像是透著這一番出手裡的漫不經心。

她的掌力在此刻略微占據的上風,其實本可以做出乘勝追擊的架勢,可她非但沒有,還佯裝收招,讓這一刀轉為了正麵攻堅。

石觀音不喜歡用武器,在這短刀揮來之時,她的另一手袖籠一抬,試圖遏製住這刀鋒。

卻看見對方這分明是發展自武當的流雲飛袖之中,袖裡藏刀急掠而出。

她這水袖飛揚如盛裝一舞的迷惑效果尚未發作,分明就是因為對方也對這類的功夫格外了解。

糟了,中計了!

石觀音陡然意識到,原隨雲的拿手好戲正是這流雲飛袖,對方的使者表現出了在邀請她前來時候的謙恭,和對他主人野心與本事的闡述,算是對邀請她出山的誠意。

可原隨雲要想謀劃地盤,以石觀音的想法,當然是就近原則選擇西北最好,為何非要在江南,更是把她也引來江南。

恐怕正是為了讓這個功夫大進的小丫頭來殺她!

時年哪裡知道石觀音在這片刻間居然還產生了如此多奇怪的想法揣測,甚至因為或許請她來的人正是為了將她送入陷阱之中而有了情緒上的波動。

她隻知道,在石觀音試圖用自己奇詭的招式限製住飛刀的時候,卻被她揚起的另外幾把飛刀迫入了另一種窘境。

這身著宮裝的絕色女子偏頭沉腰,淩空後撤讓自己從四把刀鋒之間穿出,她的身法絲毫也不慢,隻是時年近距離爆發的氣勁還是將她的首飾碾碎在了當場,隻剩下一頭烏發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

當她飛身落在秀野橋上之時,被周身真氣引動的江水中,水浪破水而出,隨著她長袖擾動,幾乎形成了一片水波屏障。

但石觀音並非要借助這東西的掩護退去。

她絕無可能就這樣承認自己掉進了圈套,必須迫於時年的武功逃走。

在這水浪被推動迸濺襲來之時,日光映照出星點金光讓人幾乎無法看清背後是什麼人的水花之後,兩道水箭在石觀音的掌中凝結成型,全無一點征兆地夾在水浪之中,對準了時年的胸口。

然而她快時年更快。

水波的縫隙裡好像突然掠過了一道流風,阻滯尚未生效,兩道飛袖發作的氣勁已經打斷了她這帶毒的水箭。

刀光在日影之中化為一道更加夢幻也更加捉摸不定的幽光,縈折出讓人捉摸不定下一刀要去往何處的幻象。

而執刀之人的臉在這刀光如雪中像是被完全模糊了,又好像刀光與人一樣有種同樣空靈的氣質。

人與刀竟然分不清界限。

石觀音完全想不通她到底是如何做到,在那一下收回了飛刀的同時,她的腳步要比任何人都快地已經做出進攻的姿態,手上的刀更不知道是刀成全了人還是人成全了刀,可毋庸置疑的是,這一刀已是天下罕見的讓人難以招架——

她竟然還在此時出了掌!

是先對峙烈火掌力還是清冷刀光。

縱然是石觀音這樣的武道奇才也不得不麵對這樣的選擇。

她隻能以袖籠振動的真氣化作一片拖住對方掌力的飄雲,另一隻手強勢地全力出招試圖奪下對方的短刀。

然而時年這雙手功夫的主次關係又一次發生了置換。

本應該是打出霸絕人間掌法的那隻手,驟然變掌為指,還是那種活像是與石觀音的指法同出一轍的輕柔指法。

但這一指中卻帶著一股狠辣之意,石觀音縱然沒見過這種指法也知道不能被它輕易打中。

那把刀大不了躲過去,這纏綿之態異常分明的指法,才是真正讓她覺得背後一涼的招式。

她在這瞬息之間做出判斷的時候沒能發覺,時年雙手交替昭示著存在感的功夫,從來就不是此消彼長的關係。

五絕神功給了她將招式越發融會貫通的機會。

如意蘭花手輕描淡寫地截斷撕開石觀音的袖口之時,她的刀光分毫也不減威勢地朝著石觀音斬落了下來。

這飄搖出塵,宛若星雨飛花、瓊樓月影的一刀,刀光卻透著入骨的冷意。

“石娘娘久居大漠,玩水這種不拿手的事情,能不做還是彆做了,免得傳到陰姬她老人家耳中……”時年這一刀刀氣縱橫而黏著,像是一張無法輕易擺脫的羅網,偏偏她還在窮追不舍中出言嘲諷。

可惜在場除了已經被震暈的車夫之外,並算不上還有旁觀者,看不見這位昔日統帥烏衣神魔,又在大漠中聲名遠揚的女魔頭,也會被人一招招逼迫到這個地步。

“還有,看起來在沙漠裡住久了,您的眼力確實是會出問題的。”

否則又怎麼會看不清她這一刀。

那是一道急射而出,直接打穿了對方手掌的一刀。

在這一刀製造的襲擊機會中,另外的三把飛刀仿佛受到了無形的氣勁牽引,朝著石觀音的臉和眼睛而來。

石觀音無論如何都要避開這三刀。

所以她寧可拚著與時年突然一記對掌中,來不及蓄勢的狀態下對方遠在上風,狂熾的真氣從她的掌心湧入,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讓她幾乎想將那隻手給砍了,更是被擊飛了出去。

三把飛刀隻來得及在她的衣服和脖頸上劃過一道極淺的血痕。

饒是如此,石觀音還是不可遏製地感覺到一種濃烈的憤恨之情湧上了心頭。

當日是她故意拚著對掌受傷的反震,尋求一個逃出去的機會,可如今這個人竟然在對方招招不見漏洞的攻襲中,變成了她不得不做出的選擇,就仿佛天道輪回,又作用在了她的頭上。

而她提到水母陰姬更是讓石觀音恨得想殺人。

丐幫君山的消息,她不是個聾子當然聽得到,到底是水母陰姬門下還是夜帝門下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

早知如此,她便不該聽信她的鬼話,在當日她還功力未成的時候便殺了她才好,那便看不見這張讓人生厭的臉,也不會有如今這個家夥,一招招地穩占了上風!

她到底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才會變成今日這樣子的!

石觀音畢竟無法想象,會有那種將人送到其他世界去遊曆,給出一年的修煉時間,更能學到其他世界武學的鏡子。

而現在這麵鏡子若不是怕自己出聲會打斷時年的攻勢,早有搖旗呐喊助威的意思了。

原本乘坐寶馬香車而來,稱得上是人間貴極的宮裝美人,如今頭上的首飾已然不見,脖頸接近咽喉的位置多了一道血痕,就連宮裝的外披也已經被指力掌力和刀氣劃出了一道道痕跡,傷勢最嚴重的無疑是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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