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妙子在此地引動的重重機關,早已將這條入穀的道路破壞了大半,這便是為何時年看到的場麵有如天塌地陷。
若非有他這一招,這四大寇也不至於有大半的隊伍被攔截在外。
按照此前在西南一帶的說法,曹應龍在近幾個月間聚攏的人馬就能以上萬為計,這些賊寇自稱的什麼寸草不生雞犬不留也並非隻是個虛言。
尤其是在江都對地方的掌控力度一日弱過了一日的當口,以武力和破壞四方征伐的四大寇聚集人手的本事也更上了一層樓。
當然這個過萬大多是虛指,但與這飛馬牧場中的人相比,卻實在要多上太多了。
好在現在——
被迫舍棄了人多的優勢,隻能試圖以頂尖戰力取勝的四大寇,迎來的是飛馬牧場四大執事在商秀珣的領導下一道出現的還擊。
更有魯妙子操縱之下的陷阱發動中,將他們幾人打散了開來。
所以時年抵達的時候,看見的也正是那個對著商秀珣充滿覬覦之心的向霸天,被商秀珣宛如神光天降的一劍給刺中了雙眼。
商秀珣並未見過魯妙子在此地的機關,甚至可以說她與這來襲的四大寇一般第一次知道,在飛馬牧場的必經之路上,除了這一個個塔閣箭樓之外,居然還有這一片足以要命的機關。
但她明麵上與魯妙子鬥氣,更是想要讓他離開飛馬牧場,卻也知道,對方是為了援助她而來,絕不會在此時做出什麼對她不利的舉動。
箭矢幾乎擦著她的臉劃過。
這個因為飛馬牧場中入侵賊寇而神色冷然的女子,臉上的神情也沒有絲毫的驚動。
向霸天的雙眼被刺瞎,她的劍便毫不猶豫地趁勢而上,將對方的脖子給抹了。
而後她勒馬飛縱,直指在此時占據了上風的曹應龍而去。
曹應龍的本事在時年看來無甚值得稱道,卻並不代表他此番少了不少下屬跟在身邊行動,更是被迫拿出真本事的時候,對這飛馬牧場造不成威脅。
他用的是矛,卻也同時用掌。
那支利矛險些將大執事梁治給捅了個對穿,另一掌幾乎在同時拍開了另外兩個朝他襲來的飛馬牧場衛兵。
麵色深沉的曹應龍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抹麗色,赫然發覺那本應該與他們一道配合,從另一邊穀口進來的沈落雁,居然被人困在了馬上,現在投過來的視線中是十成十的無奈。
也正在此時,一道寒芒朝著他襲來,他倉促間撥矛應戰,險之又險地擋下了商秀珣含怒而來的一擊。
飛馬牧場與四大寇之間無疑是無法化解的仇怨。
四大寇此前的往複襲擊,便有不少飛馬牧場人命的仇怨,現在更是全力發動了攻勢。
若是讓他們得手會是什麼結果,且看這數月間從飛馬牧場到竟陵這一帶到底有多少村鎮聞聽到他們的名聲便色變就知道了。
所以商秀珣必殺他們!
這不隻是為了她自己的尊嚴!
領袖飛馬牧場,商秀珣在馬上作戰的本事,縱然是時年恐怕也做不到像她那樣靈活。
日光之下這麥色肌膚的女場主,馬背之上身姿矯健,劍光如虹,一片劍光殘影有種令人不敢直視的暈眩感。
但曹應龍的矛也很快。
他手中橫掃而來的長兵直衝著商秀珣坐騎的下盤而來,時年隱約覺得他的招式好像有點眼熟。
不是這用矛的招式,而是他格外巧妙地用幾個錯位的步法虛晃了一招,在引得商秀珣撥馬退避之時,忽然以極快的身法搶入了毛燥和柳宗道交手的身形之間,一掌平推而出,直接將本已經在這一方戰場中占據上風的柳宗道給擊飛了出去。
毛燥得了個空閒,手中重達百斤的狼牙棒直接對著商秀珣甩了過去。
然而這兵器並未有命中的機會。
在狼牙棒飛出的瞬間,一把輕盈的飛刀淩空射來,那分明是一把頂多憑借著速度快與出沒難以預判完成偷襲的兵器,卻在撞上了這狼牙棒的時候打出了無比驚人的威勢,將這把脫手的重兵狠狠地砸了出去。
下一刻,一個青衣身影從馬上踏起淩空,宛如一道疾電直入戰圈,一把抓住了曹應龍的後頸衣領將他抓了出來。
看到曹應龍的步法,又發覺他在相助毛燥時候拍出的掌法,以及他在全力出手的時候泄露出的一絲真氣氣息,時年陡然驚覺,這曹應龍的招式她在一個照麵之間覺得眼熟是因為,他的招式與內功都與石之軒有些相似——
之前雜事過多,花間與補天兩支魔門勢力都已經算是落入了她的掌控之中,以至於她險些忘記了,跋鋒寒曾經說過,曹應龍透露過他的功法得自石之軒的傳功。算起來這也能算是有師徒之名。
隻是或許這樣的關係隻能夠稱之為記名弟子而已。
而石之軒此前處在自身難保的狀態,又如何還會想得起來這個弟子的存在。
不過現在,這兩師徒卻得在同為階下囚的狀態下見一見麵了。
有時年這突然出手先是擊飛了毛燥的狼牙棒,後是將曹應龍給直接抓出了戰圈,本就已經占據上風的飛馬牧場更是乾脆利落地取得了勝利。
房見鼎倒是還想用他們還有瓦崗寨援軍的後招來替自己挽回一下性命,卻在看到了顯然是被人點中了穴道和被石之軒緊跟著帶過來的李天凡的時候,露出了大勢已去的表情。
而這被時年還攥著衣領的曹應龍,對上了一張麵容很熟悉,但頭上沒有了頭發的臉。
石之軒傳功於他的時候,他甚至還未成年,也便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時隔這麼多年,石之軒的臉沒有絲毫的變化,對早知道他的本事何其高明的曹應龍來說,並非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
隻是——
他隻知道對方因為這天下的局勢,在他促使隋朝加速滅亡的行徑中,越發難窺得走勢,最近便沒什麼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