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220(二更)(1 / 2)

祝玉妍本以為,故人重逢,再次見到她當年玩了一手堂而皇之的花招,堪稱受騙不輕的宋缺,同時還見到了那個見到她就應該躲起來的魯妙子,已經是她今日所遇到的頗為奇妙之事。

時年從飛馬牧場而來,不但帶回了本該有的收獲之外,還帶上了這兩個人,雖是有異,但好像再怎麼奇怪的事情放在她身上都不能算太奇怪。

然而當她見到從馬車上被人攙扶下來的石之軒的時候,她戴著那重紗麵罩,都難掩那種表露無疑的訝然。

而她緊跟著便在眼角眉梢間都寫滿了笑意,絲毫也不掩飾她對石之軒的嘲諷。

“邪王是往南邊走一趟便忽然悟道成佛,打算皈依佛門去了?不想接受聖君的統領,也不是沒有彆的辦法抗議,何必用這樣的手段。”

祝玉妍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佛道乃是分屬白道的,石之軒去當個和尚,正好跑去了對立麵,也便不用聽時年的話了。

“你看笑話便也罷了,何必火上澆油。”石之軒抬頭意欲發作,卻被腿上的傷勢所牽絆住,隻能咬牙忍下。

此前他與侯希白一道被時年軟禁的時候,祝玉妍就沒少來落井下石,石之軒早過了最憋屈的時候了。

饒是如此,在魯妙子麵前,在宋缺麵前,被祝玉妍以這種近乎奚落的方式對待,還是讓他感覺到一陣憋悶。

他為何如此遭人恨,尤其是那些同輩中天資不凡的男人,一來是因為他身負魔門正道的武學,誠然是個天下罕逢敵手的高手,二來他在感情上遠比他們要順遂得多,或者說,遠比他們要占主導權得多。

祝玉妍在他之後經曆的男人,石之軒在麵對他們的時候多少都有種優越感,更彆說他最終還娶走了不知道是多少人夢中女神,更是出身慈航靜齋的碧秀心。

然而現在他在武道上被時年壓製,就連那種優越感也因為碧秀心的離世和此刻祝玉妍再不將他當做是什麼東西的態度,而徹底煙消雲散。

或許時年說得對,對他而言最好的歸宿是回到他當年分裂西域,大展拳腳的時候,用自己的餘生去為當年的事情贖罪。

他已經不是那個頂著邪王之名,頂著花間派傳人的風雅做派行走在江湖之中的石之軒。

“到底是火上澆油還是實話實說而已,你自己心中有數。”祝玉妍眉峰微動,看出了石之軒此刻的變化。

她剛想問問時年情況便聽到她開口說道:“祝後正好此時出發也好,我本是打算等你將魔帥抓回來再說的。”

有宋缺和魯妙子在此,時年不方便將她能和商秀珣以及那兩個階下囚說的話直接說出來,她附在祝玉妍的耳邊將打算讓石之軒取代趙德言的身份掌控、攪亂突厥的計劃說了出來,祝玉妍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了然。

比起趙德言,石之軒在突厥能掌握的主動性更強。

而時年敢用石之軒,顯然就不怕對方離開此地之後反水。

“但是,我難道要帶一個拖油瓶上路?”祝玉妍如今心情大好,甚至覺得對著石之軒那張臉走一段也不算是什麼難熬的事情,她隻是覺得,以石之軒此刻的腿腳狀態,要喬裝成趙德言實在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這個簡單。”

時年說完便朝著石之軒走了過去。

她到手山字經已有將近一年,這門奇怪的內功能與她本身的嫁衣神功相互之間不造成排斥,更是在生死人肉白骨上有著奇效,而這本是給她自己用來療傷續航的功法,並非不能用來治療他人。

石之軒沒反應過來時年所來何意,已經見到她將手掌貼在了他粉碎的膝蓋骨的位置,外放的真氣一瞬間打入了他的雙腿,那些骨骼肌肉都在一瞬間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重新組合,有如從死轉生。

當她將手掌撤開的時候,石之軒這就算有他的不死印法也得需要兩周才能徹底痊愈的傷勢,已經在一瞬間恢複到了受傷之前的狀態。

他的唇角一僵,“你能治?”

他忍不住抬高了音調。

石之軒完全沒想到,時年這跟宋缺幾乎是一個做派的有來無回,居然還會在此時拿出了能將人治愈的本事。

有這門內功在,她完全可以在將他重傷後,趕在離開飛馬牧場的趕路之前便將他治好,也免得在路上遇到天刀宋缺這樣的對手的時候還得自己孤軍奮戰。

而不是到了此刻祝玉妍嫌棄他是個趕路時候的拖油瓶的時候才來將他治愈,活像是在跟祝玉妍邀功。

怎麼他石之軒何時連站立起臥的權利都要祝玉妍來掌控了?

但不得不說,時年這一招玩得漂亮。

她在他即將離開襄陽的時候才又拿出了一張底牌,可誰又知道她還有沒有彆的壓箱底的本事。

和宋缺交手的時候,她能拿出那連天下第一刀手都不是對手的刀法意境,現在又擺明了在告訴他,這種絕非長生訣真氣,卻同樣有著驚人的自愈能力的功法,即便以他的頭腦能想出什麼花招來偷襲,隻要不能將她一擊斃命,就勢必會找到機會翻盤。

而倘若他讓她抓到了小辮子,天刀宋缺當年可以如何千裡追殺天君席應,她這個當女兒的同樣可以青出於藍,追殺他到將他了結為止。

“這樣應該就不算拖祝後的後腿了吧?”時年回身一笑。

宋缺敏銳地察覺到了時年對祝玉妍的稱呼有異,同樣是祝玉妍對時年的稱呼。

倘若是為了在外人麵前不暴露母女身份,而以即將一個是魔門聖君,一個是陰癸祝後的身份來各自稱呼,也無法解釋為何他在祝玉妍的眼中會看到對這個女兒既想表達出更進一步的親切又心懷忐忑的情緒.

隻是因為此時石之軒吃癟,讓這個向來對他深恨的女人,懷揣著的得意之情要比其他情緒都表現得明顯得多,這才顯得這種忐忑不大分明而已。

宋缺忽然有了個奇怪的猜測,時年或許並不是在祝玉妍的膝下長大的。

雖然這個猜測有些不大合理。

畢竟祝玉妍當年為了達成這個交易便花費了不少人力,儘管對南海派動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她對自己那個逃離了陰癸派的女兒的援助,口是心非都不足以描述她這種行為了,可這件事裡宋閥確實有所得益,所以她也絕不會對這個換來的女兒不夠用心。

更何況,那是在單美仙離開後她唯一的嫡係繼承人,她更不應該讓旁人插手這個女兒的管教。

可惜這種情況偏偏發生了。

否則時年也不必在宋缺說祝玉妍將她教得很好的時候,露出那等他現在回想起來,實在得說是耐人尋味的表情。

祝玉妍也不必在時年替她出頭的時候,還藏著幾分引而不發的情緒。

不過他宋缺的女兒看起來沒這麼笨,在場中人的人物關係她應該已經摸得很清楚了。

時年折回到祝玉妍的身邊繼續說道,“現在這樣,邪王應該拖不了後腿了,早一步讓他頂替掉趙德言在突厥的位置,便也能免得突厥發覺他們的國師換了個人,至於這魔門聖君繼任的盛會,我會讓彆人頂替他的位置的。”

“等你們完成抓捕趙德言的任務,替邪王易容的事情就直接交給徐子陵來做。他的悟性很高,我相信在他離開襄陽前往太原的這段時間裡,我教給他的易容之術他應該還有研習,用來扮演趙德言已經足夠了。倘若還能出紕漏的話,那便是邪王自己在偽裝趙德言的舉止上還沒做夠工夫,或者是——”

“離開那裡多年,邪王已經忘記東突厥的風土人情,也吃不得苦了。”

“那你大可放心。”石之軒恢複了行動能力的雙腿落了地,對時年這打一棒槌還不忘潑一盆冷水的行徑,他還是趁早習慣了為好,也懶得與她辯駁了,“我這邊沒什麼問題,隻要陰後彆連一個趙德言都對付不了就行。”

“你難道沒發現,我在給你的腿腳治好的時候,也將你的內功封禁給解開了嗎?”時年目光不善地望向了他,“你不要告訴我,你打算等著人把麵具貼到你的臉上來。”

石之軒心頭一驚,直到時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才猛然感覺到一縷比之前要強健的真氣細流從他的丹田中湧出。

這其實不能稱得上是嚴格意義上的複原,或許隻有在他跟著祝玉妍抵達等候趙德言到來的地方,他才能完全解除這種束縛。

這得要何等的掌控力才能做到這一點。

不過對石之軒來說,什麼時候能夠完全恢複還是次要的,這一路上他已經可以預見到祝玉妍會用何種態度來麵對他了。

尤其是在見到了他屢次三番落入此等狼狽的狀態,祝玉妍曾經對他的那些個執念恐怕早已經灰飛煙滅,對他的忌憚更是已經不複存在,而完全用一個魔門中人根深蒂固的想法來對付他,反而比身為曾經有過一段往事的怨侶一方對付他,會更加直白也更加可怕得多。

石之軒突然覺得自己接下來的幾天大約會不太好過了。

雖然因為宋缺的到來,祝玉妍打算拖延幾天再出發,也得到了時年的同意。

當然祝玉妍不會說出是因為擔心宋缺這家夥將時年從她的身邊奪走,她給出的理由是,給徐子陵那邊多一些籌備的時間,也好讓他有機會將這易容換顏之術給鑽研得更加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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