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正是開得好的時候,雪壓枝頭,露半點紅,淡淡冷香,開了一園子,自是好看的。
“多年前還在開薑山的時候,年年梅花都是你隨我來賞的,來了洛陽以後,竟無一日空閒賞花,如今看這洛陽的梅花,終究比不上開薑山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帶著一絲悵然,想來是回想到了在開薑山教書的歲月,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這一晚上的雪下得很大,在他們兩人背後,很快就把來時的腳印掩蓋了。
回去後,先生終究是不行了。
門客們守在門口,張生坐在床邊,看著先生眼眶就紅了。
“小友,你與京相識三十又五年了,你一直隨著京,京走後替京散了門客,讓孑遺跟著你可好?”
“開薑山的一切都好,要是小友願意,可以去那裡暫居,京身家還有一些……”
他的聲音越來越淡,最後隻剩下微弱的歎息一聲,
“隻是這一生,終是對不住先帝了。”
“京必不負陛下囑托。”
——他的承諾,終是食言了。
孑遺的哭聲傳出來,外麵的門客們也知道是先生去了,都掩麵痛哭起來,齊齊跪了一地。
這些人裡麵,有些是先生在開薑時就跟在先生身邊的弟子,有些是在北地戰入的麾下,有的是在為相時投奔而來的。
但無一例外,都承蒙先生恩情頗多,先生接人待物溫和,又有經世之才,是門下眾人都仰慕的,就是先生如此境地了,都不願意離開。
明知道固守在這裡,日後必然被徐黨打壓,依舊不願意走。
他這一去,門前跪倒了一片,也哭了一片。
張生推開門,看見漫天的風雪,神色有些恍惚,仿佛看見了讓當年那個書院教書,霞光滿天時的抬眸一眼。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澗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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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後,張生又再次成了乞丐,他並未在徐進朝下求得一官半職,也未曾再去過開薑山,門客遣散之後,孑遺不久就病死隨先生去了。
他便常年一身縞素,遊走他鄉,後遭逢幾番波折,又再次淪為了乞丐。
一日小乞丐們從他身邊跑過,湊在一起說,
“我去聽了城南的那個說書的,今天聽到了一個大惡人!”
“什麼大惡人?”
“叫澹台京!是一個叛亂的壞人!說他差點就顛覆了咱們的朝廷呢!多虧了徐大人!”
小乞丐們說得起勁,就聽到一旁的老乞丐道,“他們是騙人的,你們可要聽一聽這個先生的故事啊?”
小乞丐們知道這個老乞丐讀過幾年書,於是都湊上來,問道,“老乞丐老乞丐,你快說。”
老乞丐緩了一會了,終於慢悠悠地開口了,
“要說那澹台先生,就不得不提神仙公子的美譽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