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徒弟俏師尊(完)(1 / 2)

“金絲蠱, 當年是下在你身上的。”

趙曜鬆開手後退了兩步, 身上突然升起一股寒意:“……什麼意思?”

怎麼可能?既然蠱毒是下在他身上的,那為什麼——

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了醫師的話:“要解金絲蠱, 一是殺死母蠱,二是將蠱毒轉移, 除此之外, 彆無他法。”

所以……師尊是將他身上的蠱毒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趙曜一陣頭昏目眩,開始拚命地回想。他將師尊囚在天魔宗這段日子, 一直封印著他的內力,幾乎是時時刻刻的監視著他,師尊不可能有機會幫自己轉移蠱毒。那……便隻能是在兩年前?

可是為什麼?兩年前的師尊,難道不是一心想讓他死嗎?即使是為了博取他的信任,那為什麼又從來沒有告訴他,反而一直死守這個秘密到現在?

“虧我還以為傅深雪對我一往情深, 卻沒想到他早就背叛了我……”殷明覺猙獰道,“你竟然才是他護在心尖上的人……”

你才是他護在心尖上的人。

一股劇烈的疼痛從心臟蔓延到指尖,趙曜張開嘴, 顫抖著呼吸,像一條缺水瀕死的魚,好像這樣才能緩解那股可怕的窒息感。

如果放在以前, 他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欣喜若狂,懷疑是自己還沒睡醒。

可現在, 他卻陷入了無邊的恐懼中。

如果殷明覺說的是真的,師尊其實一直在默默保護著他,那他——都對師尊做了什麼?

“無所謂了……”殷明覺的麵容漸漸平靜下來,一股黑血突然順著他的嘴角蜿蜒而下,“我大限已至,金絲蠱也終生無法再解開,既然傅深雪背叛了我,我便讓他……給我陪葬……”

原先的計劃雖然宣告失敗,殷明覺卻一直沒有放棄他的野心,兩年來,他一直嘗試用其他禁術增強自己的力量,最終卻弄巧成拙,遭到反噬,如今已是修為儘失,筋脈俱斷,沒有幾日好活了。

趙曜此刻根本顧不上殷明覺了。他渾渾噩噩的往外走去,堂堂天魔宗主,此時居然連路也走不好了,腳下一個踉蹌,將自己撞在了門板上。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現在要去哪了。

一想到自己一直以來堅信不疑的真相可能完全是錯的,他就控製不住的開始發抖,根本不敢回天魔宗去見那個人。他茫然的站在那裡,許久後,才終於邁開了腳步。

他去了落雪閣。

兩年來,許夕一直輾轉各地尋找他,落雪閣中大部分時間都是空蕩蕩的,又甚少有人打理,變的荒涼又破敗。滿園嬌氣的月霜花已全部枯萎了,隻在泥土裡還能尋到零星的銀色花瓣。秋千上的花藤也已乾枯脫落,木椅上落了薄薄一層灰塵,偶爾有風吹過,才會寂寞的嘎吱一聲,仿佛一個垂垂老矣之人發出的一聲蒼涼歎息。

滿園光景,都在無聲的訴說著四個字:物是人非。

趙曜走進屋子。

他先去了自己的房間,循著記憶,從衣箱裡拿出一件雪色單衣。

這是師尊送他的。時間久遠,上麵的檀香已經聞不到了,衣服是冰蠶絲織成的,摸上去總是帶著涼意,卻又非常柔軟,像極了那個外冷內熱的人。

趙曜突然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是如此荒唐而不可理喻。他隻相信自己用搜魂術看到的,一心一意認為師尊想要他的命,卻忽略了好多其他細節。當初師尊若是一點也不在乎他,怎會細心到專程去給他送一件單衣?

又怎會不厭其煩的指導他功法,親自幫他上藥,甚至耐心地教他認字習字,隻為了不讓他受到彆人的嘲笑?

可笑他被仇恨和嫉妒蒙蔽了雙眼,竟一直都未去深思這種種關竅……

將那件單衣緊緊抱在懷裡,趙曜猶豫瑟縮片刻,還是去了師尊的房間。

傅深雪在景明穀中雖地位崇高,本人卻並不喜奢華,故房間布置的也分外簡樸,唯一貴重些的物件是一張寬大的床榻,上麵鋪著厚厚的錦被,看上去分外柔軟舒適,床頭還懸掛著幾包安神香囊。

趙曜記得,師尊嗜睡,且還有些起床氣,有幾次師尊早上遲遲不起,趙曜怕他晨食吃完了不好,便大著膽子進屋叫他,結果被師尊閉著眼睛扯下床頭的香囊,挾著暗勁丟過來,在他頭上砸出好幾個包。

想起往日趣事,趙曜忍不住笑了笑,走到床榻前坐了下來。

他摸著床頭懸掛的香囊,默默回想著他們住在落雪閣時的光景,目光遊移間,落到了床頭儲物箱上放著的一個包袱上。

那是什麼?

趙曜將包袱拿過來打開,發現裡麵是一些衣物、碎銀,幾本書冊,他一開始沒想明白,直到他看見了那張下江南的路引。

“如果有一天離開景明穀,你想去哪裡?”

“我想出去雲遊一段時日,你可願同我一起?”

“江南如何?”

趙曜突然彎下了腰。

那一瞬間,他的脊背好像被某種難以負荷的東西生生砸碎了。

他明明沒有中蠱,此時卻體會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原來……師尊真的曾想帶他一走了之,曾在他一無所知的時候,默默準備好了一切。

可他又做了什麼?

他將那人拋在原地,變成一個麵目可憎的魔頭,然後殘忍的將對方禁錮,繼而強迫他、□□他,讓曾經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每晚在他身下痛苦不堪的顫抖……

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那張泛黃的路引上,趙曜緊緊抱著那個包袱,跪在地上,絕望的痛哭出聲。

——

趙曜回到天魔宗,見到許夕時,對方躺在床榻上,睡的正熟。

雖然金絲蠱永遠無法再解開,但殷明覺已死,無法再催發蠱毒,許夕便暫時沒有了性命之虞。至於那蠱遺留在體內會不會有其他危害,目前就不知道了。

趙曜就這麼在床邊癡望著對方沉睡的麵容,安靜的候了一天一夜。

許夕醒來時,便被床邊戳的這根黑木頭杆子嚇了一跳,緊接著,這木頭一言不發的跪了下去。

許夕:“……你乾什麼?”

趙曜垂著眼睛,雙手呈上秋水劍:“請師尊賜死。”

許夕被噎了一下,正想問他又在犯什麼神經,突然發現自己手腕上壓製內力的銀環被去掉了,他的修為已經全部恢複。

他低頭打量了一下趙曜那副萬念俱滅、心死如灰的模樣,突然猜到了什麼:“……你去找殷明覺了?”

趙曜呈著長劍的手顫了一下,還是沒有抬頭:“趙曜罪無可恕,不求原諒,隻求死在師尊手裡。我願受千刀萬剮之刑,隻望師尊能稍解心頭之恨。”

許夕:“……”

好哇,他曆經千辛萬苦,受鞭刑、中毒蠱、甚至連節操都碎的一乾二淨了,好不容易把好感度刷滿,主角居然要抹脖子了!!

“殺了你,一切便可以當做沒發生麼?”許夕冷冷道,“彆發瘋了。”

趙曜低頭不言,突然毫無預兆的握住秋水劍劍柄,反手向自己脖子上劃去!

許夕一揮袖將長劍擊落,方才的驚險一瞬讓他的心臟幾乎蹦到嗓子眼,此時還在撲通撲通亂跳,控製不住的出離憤怒了:“混賬東西!我當年救下你,讓你長到這麼大,就是為了讓你尋死嗎!?”

趙曜終於抬起了頭,雙眼通紅,淚水已經在悄無聲息中打濕了滿臉:“可是我死不足惜……師尊,我犯下了那樣的錯,怎麼還能活著?怎麼還配出現在你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