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輕薄了祖宗(1 / 2)

梁寒指尖微微一滯,眉梢一挑,抬眼望著她,鳳眸微微眯起:“你想說什麼?”

見喜臉頰蹭地一下紅了?,她也不曉得方才怎會脫口?而出那樣的話,這是瘋魔了?不成!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上來了?,衝得頭腦一片混沌,呼吸也無?法暢通,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像是燃起了?小?火苗,在她的小?身板上翩翩起舞。

她繃緊了?皮,緊張地攥了?攥手心兒,往他身上蹭了?蹭,像往常那樣抱他。

“我真是腦袋燒糊塗了?,您在我身邊,我就緊張,說得都是些渾話,您彆?在意?。”

她身上熱得難耐,幸好有廠督這座冰山在,難得還能給她降降溫。

梁寒冷哼一聲,沉吟許久,抬手搭在她圓潤小?巧的肩膀上。

他記得那處有一大片針眼,險些紮到肩胛骨,傷處一塊青一塊黃,連醫師瞧了?都覺觸目驚心。

想到這處,他便怒火難平。

向來隻有他對人?嚴刑逼供,沒想到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他的人?了?。

這是在宮中自當收斂幾分?,若是在詔獄,那幾個人?不會死得這般容易。

手指在她肩上摩挲,輕柔的癢意?很?快將那股難熬的疼痛吞沒,見喜皺緊的眉頭終於慢慢鬆泛下來。

“還疼嗎?”他問。

見喜怔怔地望著他,有些受寵若驚,趕忙搖搖頭道?:“不疼、不疼了?。”

梁寒低眸瞥了?她一眼,“咱家若是不去坤寧宮,你是不是就死在她們手裡了??”

這話說出來丟人?,見喜趕忙搖頭,勉為其難地回答道?:“也不會,我能想法子?出來的,小?時候舅舅將我賣人?,我都是大半夜偷偷溜出去的,那時候才三四歲,如?今過了?年都十六了?,腦子?不會比小?時候還要笨吧。”

都十六了?。

梁寒一哂,“這麼說,是咱家多管閒事,讓你的本領無?處施展了??”

見喜膽戰心驚道?:“當然?不是,您救了?我,我心裡隻恨沒法子?報答,哪裡敢怨懟呢?隻是……”

他凝眉:“隻是什麼?”

見喜沉吟半晌,心中歎了?口?氣道?:“您為我殺了?人

?,在菩薩跟前又多了?幾樣孽障,我得尋個時間去廟裡拜一拜,求菩薩彆?將這些罪孽都降在您一個人?身上,畢竟這件事是因我而起。”

梁寒心口?泛起一絲涼意?,求菩薩?

他手上沾了?多少鮮血,怕是早就在菩薩跟前留了?名,若是惡人?終有報應,他這輩子?得要承受多少次天打雷劈才說得過去。

“你害怕嗎?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在菩薩跟前都要受連累。”

他嗓音冷清,寒意?是從骨子?裡浸出來的。

這又是在試探她的真心麼?

說實話,他來救她的時候,有那一刻她覺得就像是天神下凡降臨在她身邊,隻是這天神不是大慈大悲的佛子?,而是凶惡駭人?的阿修羅王。

她念了?這麼多年的經?文,知道?無?間地獄有多苦,尤其是對待罪業纏身之人?,鐵鷹啄目,烙鐵加身,碓磨鋸鑿,三百六十根長釘遁入人?的骨血裡,每一寸都痛到不想轉世?為人?。

廠督這樣的人?,勢必要下地獄的。

今日?多殺一個人?,心裡頭是暢快了?,可下了?地獄就多遭一份苦,何必呢?

可她自知沒那個本事勸服他。

梁寒見她閉口?不言,一絲慍怒翻湧上來,摟過她的腰肢往前一帶,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記著,倘若哪一日?想翻出咱家的五指山,咱家會讓你摔得粉身碎骨。”

他的臉離得極近,幾乎占據了?她所有的目光,上上下下,視線的每一處落腳,都唯有他。

四目相對,見喜嚇得心臟砰砰直跳。

帶著苦味的藥香在兩人?幾近相貼的鼻尖緩緩縈繞,不知什麼時候,溫暖乾燥的檀香味也慢悠悠地混了?進來,迎合著輕吐的熱氣在兩人?的罅隙裡蹁躚。

胳膊壓在腰下,恰好碰到了?手腕的勒痕,陣陣隱痛傳來,她忍不住將身子?微微一挪,可這一挪卻失了?重心,整個人?向他身上歪過去。

檀口?撞上他微涼的薄唇,擦出渾身的熱氣。

見喜猛然?瞪大了?眼睛,一瞬間麵紅耳赤,如?遭雷擊,整個人?觸電似的讓開。

後背的鈍痛也沒讓她清醒,一顆心恍若懸在高空,四肢麻木,幾乎毫無?知覺。

她眼

睜睜地望著天花,熱得渾身冒火,腦海中一直嗡嗡亂叫。

完了?,完了?。

她這是……輕薄了?老祖宗?

她怎麼能……

好半晌反應過來,察覺老祖宗的手還被她壓在身下,方才猛地躺回來,腰杆子?被他的手掌硌得生疼,那老祖宗的手……豈不是要被她壓碎了?!

她忍著疼趕忙坐起身,老祖宗黑著一張死人?臉,陰森森地盯著她,眼底蓄著怒火,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了?去。

“祖宗、對不起……”她快要嚇哭了?,揉了?揉梁寒泛紅的手背,“您疼不疼呀?”

梁寒將手從她那收回來,扶著額頭無?奈地籲了?口?氣。

一雙眼眸比漆黑的夜還要暗沉,視線劃過她瑩潤嬌嫩的唇,又轉而望向她的眼睛,將她所有的惶然?無?措收進眼底。

即使不是故意?貼上去,可她就是覺出自己有幾分?做賊心虛。

她想要避開這灼灼的目光,可那雙眼如?同?鷹隼般犀利,一眼淪陷其中,就像掉進了?山林中獵人?的陷阱,摔得七零八落,全然?直不起身來。

“怎麼,睡覺前給咱家來這一出,是想求什麼封賞麼?”

他在她下頜勾了?下,讓她看著自己。

見喜腦子?一懵,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抬起手便用衣角替他擦拭嘴巴。

她一邊擦,一邊急著反駁道?:“我真不是故意?的,也不想要什麼封賞,您要是可憐我,就把方才這茬忘了?吧,否則我抓肝撓心的,難受得緊呢。”

平時有幾分?小?聰明的人?,這時候竟看不出他在給雙方一個台階下。

梁寒拿開她的手,幽暗的目光落在她小?鹿般的眼睛裡,半晌才冷清一笑:“你能活到今日?,是該多拜一拜菩薩。”

抬手一揮,帳邊的燭火熄滅下去,偌大的屋子?瞬間融入了?暗夜的寧靜之中。

黑暗中,他舔了?舔唇,像是在回味方才一瞬即逝的溫熱柔軟。

她慌得手足無?措,他又何嘗不是兵荒馬亂?

何止是兵荒馬亂,連呼吸都險些亂了?分?寸。

隔著漆黑的夜簾,誰也瞧不見誰,可他依舊能感受到她咚咚的心跳聲,身上的熱氣浪潮一般地往他身上漫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