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想養豬(2 / 2)

很明顯的是,麵前這位早已經將該查的事情查得明明白白,以他的手段,恐怕連她父親夜宿哪一位姨娘院中都一清二楚。

桑榆便不再隱瞞,咬著牙道:“宮中有貴人久病難愈,父親束手無策,想讓臣女進宮替貴人診治。”

一方麵,她一身醫術,不用委實可惜;可另一方麵,她的存在既是滿門榮耀的墊腳石,也是父親埋在心中的一根刺。

讓她進宮診治,是父親的私心,亦是矛盾所在。

梁寒眉眼譏誚,冷冷看著她,“堂堂太醫院令竟是欺世盜名之輩,此事若傳得人儘皆知,李家滿門獲罪自是難免,你父親的顏麵,甚至你李家先祖的顏麵更是蕩然無存。”

“是。”桑榆臉色慘白,後背早已冷汗淋漓。

梁寒沉默片刻,忽笑了笑:“所以,這貴人是太後?”

桑榆頷首道是。她已經不意外。

那雙幽暗的鳳眸有看穿人心的本事,而提督下的東廠更是他手眼通天的底色。

所有的秘密在他麵前,根本無處遁形。

梁寒抬眸瞥她一眼:“你要知道,若是治好了太後,這功勞也與你無關。但若是治不好,或令太後病情加重,所有的罪過都隻會在你一身。”

桑榆點了點頭,“是福是禍尚且不知,因此父親隻讓臣女私下在太後昏睡期間為其把脈,斟酌新的藥方,此事連太後也不知。”

梁寒鳳眸眯起,眸色陰沉,“這幾日太後精神頭上來了,料想不出一月,身上便能大好了吧。”

桑榆猶豫了下,還是搖搖頭,如實回答:“太後病情有些古怪,身子骨又弱些,臣女暫且還沒有十足的把握。”

“沒把握?”梁寒呷口茶,靜靜審視著她,“你父親冒名領功,欺上瞞下,不知悔改,而你私自改換太後的藥方,涉嫌謀害。想來你該是不懂大晉律例,咱家倒有這工夫,可以同你說說看。”

桑榆明白這話中的意思,心中雖害怕,到底還能撐住幾分,於是俯身叩首道:“臣女一家罪該萬死,還望掌印指一條活路。”

他既未下令抄家拿人,想必此事還有餘地。

總不可能刻意傳她來,隻是為了讓她死個明白。

老祖宗顯然沒有這樣的閒情。

宮道前後的風仍然透著深深的寒意,刮在臉頰上不比刀子割肉好到哪裡。

桑榆出了司禮監,抬頭望了望天,想到離開之前老祖宗嘴角噙著笑說:“你是聰明人,記得將生路走穩一些,出了岔子可就萬劫不複了。”

她在心中默默哀歎,人活在世還得行得正坐得端才是,一旦教人拿捏住了把柄,這輩子便如同被扼住喉嚨,再也翻不了身。

頤華殿。

難得回來得早,小姑娘也百無聊賴地在院中侍弄一棵剛爆了花蕾的山茶,不過總共才這麼嬌嬌嫩嫩的一朵,還未完全綻放開來。

見他回來,她展顏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貝齒,微微閃著光,夕陽的餘光照在她臉頰,梁寒忽然就想到“逢郎欲語低頭笑”這句詩。

“廠督,您院子裡的山茶開啦。”

她招呼他一同來看花,口中還不停地絮叨著:“您上回在坤寧宮救了我,如今闔宮上下的人都不敢來招惹我,手裡的活兒都有人搶著做,再這樣下去,我可要閒出病來了。”

“閒不好麼?”他嗤笑了聲,瞧著那朵茶花微微一怔,心血來潮問:“若是不在宮中,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

見喜眨了眨眼睛,不假思索道:“或許種種花,再養一些小動物吧!”

他順著問喜歡什麼花,又是什麼樣的動物。

見喜想著想著,自己就笑了起來,“我可沒什麼閒情雅致,芍藥海棠中看不中用,我倒是想種上滿園的桃李杏梨,花開了瞧著美,花落了也不心疼,等到夏日果子成熟,蜜桃酸李任君采擷,還能釀果酒,那多高興呀。”

她大咧咧地伸了個懶腰,“至於小動物嘛,定然是雞鴨鵝先來十幾隻,若是家中地方寬敞,再養兩頭豬也不是難事。誒,懷安,你知道近日肉價多少麼?”

懷安瞅了眼督主清沉的臉色,額上頻頻滴汗:“奴才一直在宮中,外頭什麼價也不知道啊。”

見喜輕歎了口氣,抬眸瞧見廠督眉頭皺緊,忍不住放軟了聲,“我就這點追求嘛,您若是不喜歡,那我不養豬,我養您?”

話說得太快險些閃了舌頭,瞧他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臉上,見喜小臉一紅,又渾身不自在起來,“廠督,用膳啦!”

她急急忙忙往暖閣裡跑,飯桌上也不是一如既往地素食了,見喜拍著胸脯向懷安保證過,她可是親眼看著廠督吃完了一整碗的肉餡餛飩!

懷安半信半疑,終究沒有拂她的意思,將夫人喜歡的肚絲羹端上了桌,再偷偷覷督主的臉色,竟隻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隨即便斂色垂眸,自顧自地用膳了。

原本等著一場狂風暴雨的懷安,暗暗鬆了口氣。

才過片刻,那頭又聽到“哎喲”一聲,口中低悶一聲響,夫人兩眼登時淚花綻放,戀戀不舍地將碗筷擱下,委委屈屈地望向督主,“我咬到舌頭了,嗚嗚嗚……”,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