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又使美人計(1 / 2)

翌日一早,見喜盯著那一截濕答答的繩結,想哭卻哭不出來。

梁寒取了藥膏來,給她磨得有些紅腫的傷口上藥,才一碰,她就顫抖不止。

冰涼的藥膏,冰涼的指尖,那種清晰而酥麻的感覺一刻也沒停止過。

她不由得往後一縮:“我……我自己來吧。”

梁寒輕嘲一聲道:“你瞧得見嗎?”

她垂頭努力試了一下,的確望不見。可被他弄成這樣還讓他親自上藥,實在是尊嚴掃地。

梁寒察覺到她身體的抗拒,皺了皺眉:“不想讓我來?好啊,我派人把桑榆從宮裡帶出來給你上藥。”

他說到做到,已經將瓷瓶放下,轉身就要走。

“哎哎哎——”見喜趕忙爬起身拉住他衣袖,“祖宗回來!您故意的是吧,我這傷還能給第三個人瞧見?不被人笑死!”

梁寒淡然一笑,折身坐回床沿,“知道就行,躺下。”

見喜鼻子一酸,小臉已經紅成蝦子。

虧她飽讀聖賢書,如今竟被他反敗為勝,次次壓製,如入無人之境。

想到昨兒求饒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想要罵娘。

他說她是紙糊的老虎,還真沒有說錯,攤上這麼個人,就是想支棱起來也難。

她咬咬牙,發誓要將箱子裡的畫冊完完整整研習一遍,至少能做到心中有數,不能被狗男人拿捏在手中。

可心裡越想越氣,慍火上頭便止不住,撲過去將他扒拉開,咬住那梅花瓣唆了一口。

直到聽他吸了口冷氣,這才滿意地將貝齒鬆開,朝他揚揚眉:“報仇雪恨!”

*

見喜在屋內一連歇了幾日,慢慢才能下床溜達。

白日梁寒出去與人議事,見喜便在屋內自己翻書,有時候逗逗鳥,傍晚山風還算涼快的時候,到林子裡采了一籃桑葚回來泡酒。

小時候沒什麼好東西吃,桑葚簡直是天賜的美味,酸酸甜甜,汁水充足,是對味覺的極大滿足。

孩童無事操心,有時候一整日就在桑葚樹下躺著了。

桑葚泡酒也是頭一回,瓦罐晾乾,裡頭倒入厚厚一層洗淨的桑葚,再以糧食酒覆蓋,酒香混著果肉的香氣仿佛已經溢至鼻尖。

才將桑葚酒密封好,外頭有人喚她,說督主晚上帶她去逛集肆。

見喜頓時喜笑顏開,趕忙腳底生風似的到屋內換衣裳裝扮去了。

夏日怕熱,劉海梳上去用玳瑁雕花篦固定,露出光潔瑩潤的額頭,也不用華勝和花鈿,自有一種乾淨清爽的美。

高高的發髻上用精致的琺琅彩燒藍鈿花插飾,兩邊綴以精致輕巧的赤金蓮花掩鬢,妃梧又取出步搖和珠玉發釵在鏡前比對。

瞧她腦袋沉了下去,忍不住問:“夫人覺得重嗎?”

見喜瞧了瞧鏡中人,實在與她平日裡放縱的模樣大相徑庭,“有點重,我脖子快要伸不直啦。”

妃梧看著手裡的發飾,為難道:“步搖好看,卻略略重些,走起來搖搖晃晃,不知道夫人能不能習慣。”

見喜看到金步搖兩眼直放光,再瞧那對蝴蝶釵的時候便覺得黯淡許多,一咬牙,直起脖子道:“重就重吧!難得和祖宗出去一趟,不能風頭全給他搶去。”

妃梧頷首應下,將那兩隻步搖插飾在發髻兩側,兩邊垂下幾串細細的珍珠鏈子,摞在手心裡擺動,能聽到清泠的鐺鐺聲。

見喜愛極了這聲音,仿佛是金銀錠子在耳邊打架。

麵上敷了層薄薄的粉,淡淡的胭脂一掃,整個人的氣色陡然提升,有種桃花灼灼的美。

妃梧難得感慨一聲,“夫人比年初的時候,膚色還要白嫩許多,輪廓長了些肉,看著也更飽滿清潤,看來紫禁城的風水養人。”

見喜照著鏡子得意地笑道:“從前在寺裡風吹日曬,從沒把自己當成個姑娘看,砍柴挑水澆菜的次數比寺裡的姑子還要多,如今在宮裡頭,日子舒服了何止百倍。”

待描眉之時,見喜餘光瞥見梁寒從門外進來,眼前疏忽一亮。

以往花團錦繡的老祖宗竟是摒棄了那身織金蟒袍,著了一身荼白色交領右祍,大袖寬敞,去幾分莊重清肅,多幾分俊逸灑脫,遠遠走來有種飄飄欲仙的意味。

他從妃梧手裡接過那盒螺黛,卷起衣袖,蘸水在她眉角輕輕一撇,纖細漂亮的小山眉便淺淺勾勒出來。

左邊畫完,再畫右邊,還未下筆,發覺眼前人有些許不對勁,他凝眉無奈道:“呼吸。”

見喜頓了頓,隨即才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兒。

嗚嗚,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