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還不過來(1 / 2)

密道裡走了小半個時辰,出來的時候山還是那座山,水還是那片水,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人禁不住看癡了。

藹藹暮色之下,眼前並不能看得格外分明,而那一整條街的燈火宛若銀河綴於山壑之中,兩側是一些明明昧昧的村落,隱現逶迤曲折的河流。

它不是酣睡的,而是明亮的,鮮活的。

如同千千萬萬流轉閃動的繁星,在一片蒼茫的山野中升騰起喧嚷繁華的煙火氣。

她忍不住抬頭看天,廣袤遼遠的夜空中橫綴一條明亮的星河,斑斑點點的星子似乎觸手可及。

她眯起眼,伸手捉到一顆星,然後做出丟在他眼前的動作,笑意清甜:“廠督,您送我河裡的星星,我送你天上的星星,您看看喜歡哪一顆,我給您摘下便是。”

梁寒抿唇,笑她憨傻,垂眸時卻見她眼中點點星光,忍不住戲弄:“把你眼睛摘下來,你會不會怕?”

見喜嘴角的笑容頓時僵住,這老祖宗腦子裡都裝的什麼!

她白他一眼,氣呼呼地往山下走。

梁寒跟在後麵笑,姑娘生氣時腮幫總是鼓鼓的,讓人忍不住想要吻下去,可再想想還是作罷。

日日如此纏膩,往後若是出京辦事,幾個月見不著她,他怕是要瘋。

越往下走,那條蜿蜒的火龍便越發清晰,見喜掃了一眼四周圍,還是忍不住問:“鎮子很偏,怎麼會有這麼熱鬨的地方?”

梁寒注視著前方,邊走邊道:“這地方原本叫九華鎮,後來改名叫彩燈鎮,鎮上人幾乎都是靠賣燈籠起家,手藝一代代傳下去,才慢慢有了如今的繁華。這兒的民風較京城要開放很多,鎮上的人全靠手藝說話。隻有夜晚才能見到華燈初上,所以集肆都是在晚上才格外熱鬨。”

見喜訝異道:“您對這地方好生熟悉。”

梁寒負手,歎一聲道:“自然,坐到這個位置不得不多想一些事情。在外置辦的宅院,方圓百裡都要了如指掌,否則被人鑽了空子,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見喜癟癟嘴,瞪他一眼:“說什麼死不死的,您彆整日將這個字掛在嘴邊,給老天爺聽到了,回頭可勁兒注意您。”

梁寒倒是很聽話地緘口,默默牽起她的手,抿唇不再言語。

見喜遠遠瞧過去,發現街市上的確有一半都是賣各式燈籠的攤販,其餘肉鋪、果鋪、茶鋪以及各種雜食攤子應有儘有,攤子之間隔得極近,中間幾乎餘不出一絲罅隙,路上行人如織,歡笑聲不絕如縷。

越走近,耳邊的喧鬨聲越是清晰,攤販的吆喝聲,孩童的嬉鬨聲,風過時的鈴鐺聲和撥浪鼓聲,以及耳邊的清脆的蟲鳴,交織成人間最美妙的聲音。

集肆忽然多了一男一女兩副陌生的麵孔,男人容貌昳麗,風姿卓絕,姑娘皓齒朱唇,天真伶俐。兩人一個春風和煦,一個星月燦爛,瞬間吸引了不少目光。

鎮子上的姑娘們愛穿彩衣,多是披紅戴綠,以鮮亮為美,以光彩富麗為榮。

可這兩人皆著一身淺色,用的卻是上好的麵料,絲毫看不出寡淡尋常,反而將人襯出一種飄然若仙之氣。

那姑娘倒還好,一身粉白煙水百花裙,腰間係鑲金攢珠帶,妝容精致,發髻兩側的珍珠步搖格外顯眼,隻是容貌並非天上有地上無,尤其在身旁男子壓倒性的映襯之下,可以說過目即忘。

那男子卻是彩燈鎮這麼多年難得一見的相貌。五官挑不出一絲毛病,膚若白瓷,唇角似乎是天生的微微上揚,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勾得漫不經心,是讓姑娘家都能自慚形穢的好看。

而他身姿清瘦頎長,一身荼白大袖袍更是走出了霽月清風般的氣質。

綢緞莊內正在挑選絹帕的兩個姑娘伸脖朝外看過去,又連忙喚來同伴一道來瞧。

“咱們彩燈何時出過這般好看的男子!你們瞧瞧,那姑娘可是同他一起來的?難不成已經婚配了麼?”

另一人更是誇張:“他身邊竟還有個姑娘麼,我隻顧著瞧他了!”

幾人躲在綢緞莊裡偷偷笑著,“我看也不像是夫婦二人,手都沒牽在一處。”

“外地人不像咱們,矜持著呢。許多大戶人家的主母貴女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更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當街碰手。”

“那公子看著是富貴人家出身,姑娘或許是他的侍女。”

“侍女能穿這麼好看的衣裳麼?我瞧是兄妹兩個。”

“若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這模樣也相差忒大了!”

……

見喜左手一包蛋黃酥卷,右手一串糖葫蘆,自打走到集肆,嘴巴就沒閒著,隻知道路邊不少人朝她這邊看,卻不知眾人七嘴八舌,私底下給他們編排了多少故事。

梁寒負手走在她身邊,身姿挺拔,寬袍飄逸,整個人的氣質與這條街格格不入,仿佛仙人落下凡塵。

起初見喜以為大夥看的是她和廠督兩個人,畢竟他們是外頭來的,穿著又與當地人不太一樣,多看幾眼也沒有什麼。

她光顧著吃和看,走著走著,便慢慢與梁寒拉遠了些距離。

這才發現人家隻是略略瞥她一眼,真正看的卻是走在前麵那個仙氣飄飄的廠督。

那些姑娘可不僅是盯著瞧那般簡單,眼珠子簡直都要長在廠督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