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胡鬨一次(2 / 2)

權當他頭腦不清了吧,太醫不是說夜間會發熱麼?

燒糊塗的人,做一些糊塗事也未嘗不可。

他倒要感謝這一場行刺,讓他能夠為她做一些事情。

皆她回宮是他一廂情願的選擇,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將她置於危險的漩渦之中,可他割舍不下,放不開她,也放不過自己。

他自小伶仃,長於深宮受儘冷眼。

很長一段時間如同置身冥冥黑夜,周深冰冷,一眼望不到儘頭。

身邊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是唯一一個會對她笑的女子,仿佛黑暗的牢籠裡破開一線罅隙,伸手可觸及天光。

這樣好的姑娘,應當擁有世間最好的情郎。

可惜他身負江山社稷,給不了她此生唯一。

皇子、政績,以及往後的削藩、降爵,能為趙家江山做的,他都做了。

隻有她,是他這麼多年唯一的,不該有的,卻在心底肆意生長的妄念。

他愧對父皇,愧對先祖,百年之後下了地獄,父皇將他千刀萬剮也無妨。

讓他放肆這一回吧!日日這般抓心撓肝,倒不如一劑猛藥咽下去,也許此生便不會再遺憾,她恨她也好,遠離他也罷,都是他該受的。

唇齒間淡淡的花木香,是他肖想已久的溫柔味道。

從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後來深深沉溺,他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將心裡壓抑了十年,不能宣之於口的感情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

“陛下。”

她忍不住喚了一聲,男人終於緩緩停下,放開了她。

兩人呼吸皆淩亂無章,趙熠低低苦笑一聲,沉吟半晌道:“現在你知道了,為什麼我要接你回宮,我喜歡你,不是阿弟對阿姊,也不是對自己的庶母的感激,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或許從十歲那年就已經動了心。”

賢妃心頭亂成一團,嘴角似乎還縈繞著那股淡淡的、黏膩的藥香味。

聽到他說喜歡,心內更是猶如五雷轟頂,久久無法平靜。

趙熠已經沒有方才的大膽,風浪過後雲銷雨霽,一切都似乎慢慢平靜下來、

他小心伸手,覆上她的手背。

“就當我發燒時的胡鬨吧。姐姐,不要有任何負擔,這畢竟是我自己的事情。如若讓你心中不安,往後你恨我怨我,我都沒有任何怨言。我受傷這段時間,不會再踏入後宮一步,如若你願意見我,我隨時都在。如若不想——”

他語調沁著涼意,眸光黯淡下去,苦笑道:“就當我做了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從頭到尾是我一個人的狂歡,希望你原諒我今日的魯莽。”

王青一直站在殿外,直到裡頭沉默良久無人說話,這才端藥進殿。

見賢妃坐於近旁,王青正要將藥碗遞上,趙熠卻拂手,轉而對賢妃道:“姐姐先回去吧。”

賢妃一直沉默著,心緒紛亂,到這句話響起時才回過神來。

一抬眸,腦海中片刻的恍惚,十年時光如箭離弦,一晃到了今日。

昔日少年已經長大,肩上挑起江山社稷的重擔,一度讓她歡喜和驕傲。

可他今日說,他喜歡她,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若接她回宮是因為喜歡,那麼帶著她出宮過上元節也是喜歡?日日睡在她枕邊是喜歡,今日替她擋這一刀,也是喜歡?

她靜默原地,腦海中一團亂麻,一時捋不清這裡頭的彎彎繞繞真真假假。

訥訥良久,一偏頭瞧見碗裡藥都快涼了,趕忙道:“陛下先吃藥吧,我……”

其實她也沒想好怎麼說,能回去麼?他為她受的傷,而她又是他的妃嬪,按道理應該她來伺候用藥。

見她猶豫著,趙熠歎了口氣,嘴角含悲一笑:“姐姐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臉皮薄,方才說了那麼多胡話,壓根兒沒臉見你了。你先回去吧,否則這藥我吃不下。”

外頭傳來人聲,王青去看一眼,回來稟告說:“是掌印回來了。”

賢妃也局促起來,心下一思索,隻好道:“既然掌印有要事,我……臣妾便退下了,陛下要保重身子,切記勞累。”

趙熠笑了下,頭一回聽她自稱“臣妾”,還是因為外人在此,他能從她的聲音裡聽出難得的慌張局促。

殿門外,天已經黑得不見五指。

賢妃與梁寒各自頷首見禮,見賢妃無事,梁寒轉頭遣一名宮監到提督府傳消息。

姑娘心係主子安危,今日若是得不到準信,恐怕會輾轉難眠。

梁寒入內,見到趙熠並未傷及要害,這才略微放心下來,轉身虛虛拂手,讓王青帶著伺候的宮人先下去。

趙熠見他麵色凝重,忙問:“可是查到那夥刺客的來曆了?”

梁寒微微頷首,凝眉道:“回京時臣在暗中造訪一趟西廠,劉承那邊什麼都沒問出來,那夥人都是口中藏著毒囊的死士,還沒上刑架,便都無一例外倒地而亡,不過劉承疏忽了一樣東西。”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羊皮紙,趙熠打開一看,竟是一張詳細的兵器構造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