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她不能死(2 / 2)

她在黑暗中愕然眨著眼睛,輕輕籲了口氣,心裡緊張得直跳,腦海中也一直嗡嗡作響。

祖宗為了救她,能想到這一出,實在是難為他了。

她除了也是個姑娘家,其他和公主壓根挨不上邊啊!

可外麵那些人說得煞有其事,倘若當真是假的,豈會張貼皇榜昭告天下?直接給這些賊子傳個信兒不就夠了!何必整這麼大一出。

更何況,就算廠督想救她,陛下也不會為了她一個小宮女糊塗到誆騙天下人吧。

她忽然想到那枚蝴蝶玉佩,難不成她的身世果真與那枚玉佩有關?廠督已經暗中查到線索了?

心裡有一處柔軟的地方像是發了芽,做夢一樣。

她埋著腦袋思忖,急促的腳步聲倏忽傳進來。

有人在她麵前取出火折子吹口氣,點了個柴火堆,見喜怔怔地瞧著他。

明黃的火光在她臉上鋪了一層淡淡的光芒,描摹出清透明朗,又帶有一絲膽怯的輪廓。

對麵那人蓄須,麵目看上去不及另一夥人冷厲。

可見喜記得他,就是這個人一口一個“閹狗”,還親手砍傷了擋在她麵前的妃梧,將她從妃梧手裡帶到了這裡來。

麵前火星跳了下,她纖細的眼睫也跟著輕輕一顫。

她盯著他,一雙濕漉漉的杏眸裡透著痛恨和提防。

“你當真是公主,顧昭儀的女兒?”那人揚聲,眼裡還有困惑。

見喜強自壓製住心裡的驚惶情緒,咽了咽口水,心道既然廠督打算用這招來救她的命,不管她是不是公主,都一定不能穿幫,於是小心翼翼地點了下頭。

那人眉梢一動,轉向洞口外進來的一人:“她真是公主!”

另一夥人的頭子也跟著進來,一身黑色錦袍,眉目冷肅,唇角一直都是繃緊的狀態,望著她厲聲道:“謊話連篇!堂堂大晉公主,會委身於一個宦官?”

錦袍男子顯然不信,或者說,形勢所逼,迫不及待地要揭穿她的謊言。

見喜能感受到蓄須那人在聽到她是公主的消息之後,對她的態度有所轉變,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凶神惡煞,反倒穿錦袍的這夥人麵目不善,眼底增添了幾分冷冽的怒意。

回想起方才他們談論的話題,似乎是說顧淮顧大人當年是被魏國公陷害的,魏國公是殘害忠良的奸佞,顧淮卻是忠臣。

而她這個所謂的公主,正是他的外孫女。

若她沒有猜錯,穿錦袍的這些人就是魏國公的手下。

兩邊合作,想要通過綁架她來逼廠督就範。穿錦袍的拿她當籌碼,為的是救魏國公出獄,而另一夥人的目的很簡單——他們隻想要廠督的命。

如今身份浮出水麵,魏國公的手下得知她是顧淮之後,是與魏國公有著深仇大恨之人,自然不會給她什麼好臉色。

而另一夥人恰恰相反,在知曉魏國公才是當年陷害忠臣的奸佞之後,已經看這群穿錦袍的不順眼了,恨不得立刻拔刀相向。

見喜看向那個穿錦袍的男子,開始回答他方才的疑問:“現在你知道了,我就是公主,否則你以為堂堂東廠提督會看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宮女麼?其實他一開始就查清了我的身份,一直秘而不宣,就是在保護我而已。”

這話也是說給蓄須的男子聽的,果然那人在聽到這句話後臉色微變,“閹狗總算乾了件人事!隻是要委屈公主幾日了,隻要閹狗一死,咱們定會放公主回去。”

見喜皺了皺眉,隻覺得“閹狗”二字格外刺耳,才要張口,對麵那錦袍男子又冷笑一聲道:“公主會與一個奸宦同塌而臥,同枕而眠?”

這時候不是談情表愛的時候,讓他們知道廠督喜歡她,隻會令他們堅定不移地認為她能夠威脅到他,那樣會害了廠督。

見喜擰緊眉頭,瞪著他道:“我怎麼解釋你也不會信的,因為你根本沒想讓我活命對嗎?”

蓄須男神情立刻警惕起來,目光盯緊了身邊的錦袍男子。

見喜手心緊張得出了汗,默默咬牙,撫平心緒,然後道:“魏國公罪惡滔天,害得我……我外公枉死,如今你們還想借著我來逼廠督救他出獄,幫他謀朝篡位,所以才拉著這個叔叔一起綁了我!其實你們早就知道我是公主,利用完我就會殺了我。”

“信口雌黃!”

那錦袍男子眼中怒意深沉,銀刀出鞘就要架在她脖子上,卻被蓄須男按住手腕阻止:“你想做甚?難不成她說的都是真的,你這是急了,要殺人滅口?”

錦袍男子怒道:“一群蠢貨!聽一個臭丫頭在此胡說八道,耳根子這麼軟,難怪你們事事不成,處處為梁寒所牽製,活該死那麼多人!”

蓄須男立刻跳起來怒喝:“你說什麼!”

雙方都急紅了眼,明晃晃的刀子就在眼前揮舞,見喜嚇得呆滯住。方才那一句話如同觸碰了逆鱗,霎時間整個山洞內都充斥著一股散不去的□□味。

見喜眼睜睜看著那錦袍男子被一把彎刀捅穿了心窩,口中噴出一大口血落在柴火堆上,下一刻便倒地不起,眼珠子還瞪著她,一動不動。

外頭幾個錦袍男人瞧見頭兒被人捅死,立馬揮刀而入,見喜嚇得往牆角縮了縮,還沒反應過來,手背忽然一陣熱乎乎的,定睛一看,竟是被糊了一手的鮮血。

見喜本想著最好的結果是讓這兩夥人自相殘殺,哪怕隻是鬨不和,她也是有機會逃跑的。

可沒想到蓄須男這麼經不得激,一提到同伴被殺,仿佛火星點燃了炮仗,瞬間殺紅了眼。

一人望著滿地的屍首,猶豫道:“大哥,就這麼他們殺了?魏國公那邊……”

蓄須男厲聲道:“亂臣罪子,安能與之謀!”

最後,幾人將山洞內的屍首脫出去埋了,蓄須男一人坐在火堆旁看守著她,仍是呼吸粗重,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

見喜也不敢說話,隻能默默坐好,將臉蛋貼在膝蓋上,不敢妄動,生怕這人忽然反應過來,發現是她挑撥離間才引發眾怒。

麵前的火堆砸砸作響,見喜臉頰燒得通紅,慢慢醞釀了一些睡意。

那蓄須男忽然開口問道:“公主與那閹狗日日同枕而眠,是真的麼?是那閹狗逼迫你的?”

經此一事,見喜算是知道了,這群人隻痛恨奸臣和宦臣,對於顧淮那樣的忠臣卻不失敬佩,隻是內心太過偏執,被仇恨迷昏了頭腦,才會越發殘暴,甚至殺人不眨眼。

心中正感慨著,外頭蕭蕭馬鳴聲忽然劃破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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