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跳下來(1 / 2)

不是錯覺,麵前的男人確實能夠扒光他所?有的偽裝,看透他心裡所?藏著的所?有不堪,壓抑與期待。

曲霽抬起手背使勁擦了擦他唇上的口紅,本就乾澀的唇流了血,他舔了一下,很奇怪的味道,和著熟悉的血腥味。

鄭鶴鳴倚著吧台打了個哈欠,曲霽依舊蹙著眉,整個人隱藏在了陰影之中,看著他和旁邊的服務生交代?了句什麼,步子走的不急不緩,拎著鑰匙出了門。

曲霽站在窗前看著男人離開,路燈拉長了他的影子,他靠著摩托車點了根煙,似有所?感,抬頭直直的向樓上望去。

曲霽的心跳從未這?麼快過,大腦迅速拉響警鈴,身體卻遲鈍的停在原地。

鄭鶴鳴笑了下。

很單純,隻是覺得他迷茫的樣子很可愛。

曲霽卻覺得他在誘惑自己。

那個醜陋的躲在陰影處,生怕在陽光下被照得無所?遁形的自己。

曲霽在酒吧孤身一人坐到關門才離開,打拳賺的錢並不少,他租了個高檔安靜的小區,進門開燈後看了眼牆上掛著的鐘,沒想到已?經?五點多?了。

他脫掉身上的單薄布料,進了浴室。

開水。

曲霽雙手撐在洗漱台上,耳邊是火燒皮肉的吱呀聲,脖子上“鄭鶴鳴”三個字紅像是烙印,生生烙在了心口上。

鏡子裡的人不男不女,漸漸蒙上了一層水霧,曲霽看不清裡麵人的五官,但那抹紅卻無論如何都抹不去,無比豔麗,扭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他手指觸上鏡麵,指節緊繃,指甲在玻璃上滑動發出尖銳的刺啦聲,再?這?樣的聲音裡,困在深淵裡的惡龍將他的胸膛剝開,捧著一顆鮮血淋漓的心臟。

他用那無比粗嘎難聽的聲音道。

承認吧,曲霽,你就是個變態。

時?間過了一周,當曲霽脫下那套女裝,便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他冷靜自持,孤僻冷淡,但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些?天?每分每秒過得是多?麼的煎熬,甚至連踏上那條酒吧街都覺得腳掌心被架在火上燒。

鄭鶴鳴還算是有點良心,沒有一覺醒來就忘記和曲霽的約定,但他絲毫沒有如曲霽一般有內心理智與欲

望的廝殺搏鬥,甚至又找到了新的愛好—彈吉他。

鄭鶴鳴拿起手機看了眼,並沒有新的好友申請,他散漫的撥弦,哼唱著一首民謠情歌,溫柔又帶著些?許不經?意的痞氣,這?種人最是可怕,隻是似真似假的給你幾分好意,便能引得你墜入深淵而不自知。

這?個世界足夠有趣,鄭鶴鳴也覺得自己足夠年輕去探索這?世上所?有有趣的東西,曲霽也隻是其中之一。

他想:小朋友,你要是再?不主?動些?,我可就把你忘了。

從某種角度來看,鄭老板的這?種行為和海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

今天?是曲霽要打的第十場,再?摔了這?周第五個手機後,他確定滿是蜘蛛紋的屏幕再?也打不開後,繃著張送葬臉出了門。

這?條路要饒很遠,但曲霽喜歡走這?條,比起烏煙瘴氣的東半城,這?裡有所?學校,他隻要來的早些?,就能看到穿著藍白相?間校服的學生們,神采飛揚,青春洋溢。

曲霽穿著黑色兜帽衛衣,他將拉鏈拉到最頂部,將一頭張揚的白金色頭發藏得嚴嚴實實,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叛逆的高中生。

事實上,他也確實是。

平時?這?種看著學生們踏著鈴聲往校門裡跑是對?於曲霽是一項消遣活動,但今天?他卻不由的有些?焦躁。

他坐在老粥館二樓,拿著個吸管靜靜的啜著豆漿,屈指敲著桌麵,頻率越來越快,本想抽根煙,但隔壁桌坐著個背單詞的小姑娘,筆挺的校服上用黑色記號筆寫著四個大字:金榜題名。

曲霽愣神了一秒,恍恍惚惚的想起今天?好像是高考的日子。

也是他本應該高考的日子。

拳場二樓的休息室。

曲霽去衝了個冷水澡,濕漉漉的頭發擋住了深潭死水般的眼睛,他坐在休息室的長椅上岔著腿抽煙,神色冷淡,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們的王牌今天?心情欠佳,以往那雙眼掃過來,淡漠暗沉,明晃晃“你誰?”兩個大字按在想要搭訕的人頭上。

但今天?就不一樣,直接告訴所?有人“不想死彆他媽惹老子。”

但偏偏就有個意外。

是個新來的,叫阿龍。

在這?裡打拳的基本都有共通的難言之隱,無外乎家庭破碎,或是親人得了重?病,都是走投無路的苦命人,關係都不錯。

阿龍和拳場經?理簽了六場,如果能贏兩場,就給他追加兩萬塊,但已?經?輸了四場,最後一場的對?手是曲霽,基本沒有贏得可能。

阿龍低頭纏著手上的繃帶,站在曲霽麵前,不大的年紀,脊背卻彎成?一個難以承受的弧度,他聲音沙啞:“今天?高考來著,現?在應該再?考語文吧,我有個妹妹,她學習特彆好,年年拿獎學金……”

他好像隻是找個人在吐苦水,根本不敢抬頭看曲霽,前言不搭後語的他年少混了社會,整天?無所?事事的收保護費,是那種社會底層被定為垃圾渣滓的人,又家裡媽媽查出了肺癌晚期,家裡欠了一屁股債;抹了把淚想賺錢供妹妹上學,沒錢還高利貸。

曲霽皺著眉,彆人的悲苦與他無關,隻覺的像是蒼蠅在耳朵旁邊嗡嗡嗡:“滾開。”

周圍的拳手多?少有些?共鳴,覺得曲霽確實是過分了,但也沒人敢衝上去,當時?他們這?兒有個老人,看著他長得好看,故意上去撩撥,當下曲霽沒發怒,場上把人差點打死,在醫院躺了足足一個月。

阿龍自然也知道,他咬了下牙,知道自己沒出息,但又沒辦法。眼看曲霽要走,從錢包裡拿出一張照片,直直的杵在了他臉上:“你看,這?就是我妹,我想送她上大學,她的一輩子不能都被家裡人拖累了!”

曲霽狠狠的拍開,那藍白校服差點刺傷了他的眼。

頭頂刺眼的聚光燈,嘈雜混亂的拳場,斯文的男男女女沸騰的尖叫聲。

曲霽依舊凶,依舊狠,依舊拳拳到肉,惹得全?場呼叫。

上次打完他沒去醫院,腰背處有三處軟組織,比賽時?複發,曲霽輸了。

他是王牌,賠率已?經?高到了1:5,理所?應當被人罵的狗血淋頭,他打假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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