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1 / 2)

圓橙 林格啾 8603 字 3個月前

為了騰出時間陪舒沅回家看蔣父蔣母,母親節當天,蔣成特意又交代方忍,再推掉了兩個時間稍緊的產品會議。

雖說無足輕重,但對於他這種事必躬親的工作狂而言也實屬特例,畢竟往年他都寧可晚點到家也絕不耽誤公事,一貫走的都是鐵血無情的路子。

幾個秘書私下裡為此議論紛紛,最後商討來商討去,也沒往平常一向存在感極低的舒沅身上細想,隻大概得出個結論:或許是強如老板,偶爾也有像個正經凡人的時候。

——當然,這純屬常人的想法,和蔣成這種腦回路不一般的人絕不搭勾。

然而習慣了兒子脾性的蔣母竟也兜進這圈子裡,聽人咬了幾次耳朵,平白無故感動了一番。

雖然她心裡明白,從小到大,自己生出來的種一貫都冷情冷感,實在沒有什麼顧家秉性,回家鐵定是舒沅的主意。

但說到底,哪怕她自己也整天忙著購物消遣,和一堆大小姐妹們喝下午茶po照片裝嫩,今天學學這個明天玩玩那個的,偶爾閒下心來,和老公一起感歎自己身上掉下來這塊肉,還是覺得有點失落,倒不如騙騙自己。

是故,打從前兩天接到舒沅電話告知兩人要回家,後腳蔣母就致電海鮮空運,興致勃勃地找出壓箱底的圍裙,親自進了廚房。

等舒沅和蔣成這天傍晚時趕到蔣家彆墅,還沒進用餐的側廳,已是萬事俱備,一路馥鬱飄香。

蔣母解下圍裙,迎到兩人麵前來。剛做好的漂亮指甲方才處理魚鱗時崩掉半個,仍不影響她那精心保養雙手的秀氣白嫩,一邊笑著,她又一把握住舒沅的手。

“哎喲,瞧瞧我哩沅沅,終於回來看媽媽了——是不是瘦了?蔣成最挑食,把你折騰壞了吧?”

蔣成在一邊插話:“我吃她做的飯不怎麼挑食。”

“聽聽這話說的,媽媽還不知道你什麼脾氣?看看你,長得這麼高,沒幾兩肉,還不是你吃什麼都挑三揀四,”蔣母假模假式地翻了個白眼,一轉身,又笑眯眯從蔣成手裡搶人,“還是我們沅沅好,像個粉團團,媽媽最愛給沅沅做飯吃,我們進去吃,莫理他。”

蔣成:“……”

幾人走進側廳。

蔣父一早在餐桌主位落座,正隨意翻看著報紙上的財經版麵。

直至聽見腳步聲,抬頭見著人,方才順手將報紙交給一旁保姆,“來了啊,”他招呼著,邊說話,又摘下眼鏡、重重捏了捏鼻梁,“舒沅,坐吧,還有蔣成,你們媽媽聽說你們要回來吃飯,忙了一天沒帶停的,今天都多吃點。”

大家長發聲,他們遂各自落座。蔣父順手給坐在身邊的妻子捏捏肩膀,相視一笑。

轉眼,又伸手叫了另個仆人,“去把太太燉的參湯端出來。”

參湯?

舒沅愣了愣。

還沒等反應過來,下一秒,她就被點了名去。

蔣父知道她脾氣,單獨說話時也更緩和些神態,轉過頭來,隻叮囑著:“舒沅,這是你葉伯伯上次送的特等野山參,你媽媽特意為你熬的湯——聽蔣成說,你最近精神不太好,喝點,看能不能補補,好嗎?”

“啊,好,謝謝爸爸,還有媽媽。”

“有什麼謝的?都是一家人,”蔣母笑著,給她夾了一筷子糖醋小排,“還不都得怪我,生出來個討債鬼,蔣成最愛折騰人,也就沅沅你老慣著他。看你,都瘦了好多,媽媽還不得加倍多疼著我們沅沅啊。”

蔣母是個典型的上海小女人,說話十年如一日的嗲聲嬌氣。

年輕時的精明道行修煉到現在,倒成就了看破不說破的溫柔。說歸說,注意到倆小夫妻之間氣氛似乎不太對勁,她又有意無意,撞了撞蔣成肩膀。

“沅沅啊,寶貝,來多吃一點,你最喜歡的澳龍——哦,這個不是媽媽做的,這個好難處理的呀。是新來的廚師做的,他做海鮮最拿手了,你試試看,喜不喜歡?蔣成,媽媽夾不到,你給沅沅夾一下。”

*

摸著良心講,如果不是因為和蔣成的日漸離心,單就舒沅在蔣家的待遇而言,說給誰聽,八成都得感歎兩句她命好:以平平無奇的出身嫁到城中首富蔣家,竟然完全沒有上演電視劇裡那些個婆媳大戰,抑或甩支票刁難的情節,可不就是上天垂憐?

更彆提一向做夢都想要個女兒的蔣母,這些年對舒沅更是出了名的寬和。平日裡的關懷不說,也從不嫌棄她的眼界小見識少,相反,倒是抽空就帶她出席各大秀場、大小拍賣會,送來的藏品大大小小,亦塞滿了舒沅整兩個儲物間。

——當然,如果用蔣成的話來說,那隻純粹是他媽鐘秀閒得發慌,有錢沒處燒而已。

真要換了年輕的時候,那兩夫妻好得恩愛過了頭,哪裡有心思過問底下的小輩?

也因此,從小到大他們對蔣成的關心,其實還遠不及後來對舒沅的關愛程度,永遠隻有看似驕縱其實放任的“寵溺”罷了——蔣成被養成如今的性格,說沒有耳濡目染,沒有從小不被收拾、隻被慣著順著,導致性格極度自我,絕對天王老子也不信。

但無論如何,對於當年頂著各方輿論壓力接受她作為蔣家媳婦,更把她當作親生女兒看待的蔣父蔣母,舒沅終歸是發自內心感激的。

也因此,這天的母親節,舒沅甚至向蔣母坦承了許多連蔣成也不曾得知的細節——

彼時已是飯後。

蔣成跟著蔣父去了二樓書房。

兩父子都是商場上的佼佼者,雖說相處間親情偶顯淡薄,至少關於公司的事,平日裡總還有說不完的話。

然而蔣成這天卻有些心不在焉。

一邊聽,一邊不住翻弄著手中的打火機,視線更是閒不住,他莫名其妙老往窗外瞟:舒沅和蔣母正在樓下花園裡散步。他雖坐得近,卻聽不太清兩人在說些什麼,也就看著解解悶罷了。

蔣父卻很快注意到他的走神。

一次還好,結果幾次都不收斂。做父親的終於忍不住重重拍了桌子,低聲嗬斥:“蔣成!我在跟你說話,你眼神往哪看?!”

“沒看什麼,”蔣成聞聲,視線遂輕飄飄轉回來,漫不經心地應他,“在聽,爸,你接著說。”

“這就是你對你爸說話的態度?”

“爸,你都說了你是我爸,現在不是公司裡的董事長。我現在在家裡,這也不是公司。都不是三歲小孩了,不用凡事都逼得我那麼畢恭畢敬吧?”

“你——”

蔣父麵露薄怒。

然而蔣成顯然懶得搭理,連個眼神都欠奉,又是那副垂著眼睛不搭理人的冷冰冰樣子。

可歎他是蔣家的獨苗,從小要星星不給月亮,長大也爭氣,同齡的孩子裡,從來都是最優秀,最令人驕傲那一個,蔣父確實沒法對他狠下心來。

一口怒罵堵在喉間良久,等緩過勁來,竟還莫名覺得眼前這小子頗有乃父遺風,夠勁夠狂,一時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罵卻再罵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