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hapter57(1 / 2)

圓橙 林格啾 13055 字 3個月前

四周分明是一片駭人的寂靜。

然而氣氛之劍拔弩張, 不過數秒之間,卻已然暗潮洶湧。

“……”

舒沅整個人趴伏在沙發下。

右手捂嘴,儘力不發出任何聲音。

即便不遠處每一下腳步聲響起,她幾乎都能清晰地聽見自己胸腔內愈發鼓噪的心跳。

此刻她能做的,也唯有儘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該怎麼辦?

如果能夠看清情況還好,偏偏眼前搭巾蓋得嚴嚴實實,她甚至看不見半點可供參考的匪徒特征。

唯一的信息來源隻有聲音。

舒沅咬緊牙關, 慌亂間思索片刻。

末了, 終於打定主意。屏住呼吸,手指悄然摸向右側衣兜——那裡放著她一貫靜音鈴聲的手機。

此刻想法簡單且直白:

對方人多勢眾,硬來必然無法取勝, 唯有通過緊急撥號報/警,眼前的情況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可是!

就在摸到手機邊角的瞬間。

她手指一頓,伴著腦內預想,忽而意識到:此刻周圍大體伸手不見五指,而一旦解鎖屏幕,將無可避免發出亮光。綁匪又不是瞎子, 會注意不到嗎?

她還不能暴露。

思及此。

縱然心急如焚,她也隻能強逼自己收回手,繼續等待時機。

而與她相比, 此刻已完全暴露於眼前不速之客視線內的蔣成,倒顯得愈發平和淡定。

甚至, 眼見著對麵四人默然不語、持刀靠近, 他自覺身處劣勢, 強來隻會徒增衝突,索性也站定不動,如同任人宰割,擺明了全無反抗之意。

——幾個蒙住頭臉的綁匪大概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束手就擒的“乖乖仔”,一時有些麵麵相覷。

“算你識相。”

足頓了半分鐘,那走在最前的領頭者複才反應過來,霍然伸手,手中冰冷刀刃抵住他頸邊大動脈。

與此同時,右側方,另一高大匪徒也跟著開口,用略顯生疏的中文衝他冷聲嗬斥:“轉過身去!”

蔣成依言照辦。

黑暗掩住他眼底所有波瀾,旁人隻當他是畏懼怕死。

然而,若稍稍注意,便會發現,他其實不過是借機微微側頭,冷靜關注著正對方向不遠處,那“一派平靜”的皮質沙發罷了。

——阿沅暫時還沒事。

這是目前來看,這是於他而言最大的安慰。

而他自己,至少對於今夜突然造訪的匪徒,實際上早有心理預期,能把舒沅從中撇開,一時之間,也多少鬆了口氣。

然而這點鬆快還沒來得及讓人定心。

出乎他意料,原本以為不過受人之托請他“移步”的四名匪徒,在將他雙臂用早已準備好的尼龍繩反手捆縛過後,忽而猛地一推,將他整個人狠力撞向大理石地麵。

轟然倒地時,“砰”一聲鈍響。

“……呃!”

毫無防備下的膝蓋重擊觸地,他沒忍住悶哼一聲。

然而,也就一瞬。

意識到舒沅近在咫尺,很有可能會因此按捺不住現身,那些痛呼又被他強行壓回腹中,轉而艱難翻身坐起,試圖控製局勢。

“We should……”

話剛出口半句不到。

他這方的談判,已然像是胎死腹中。

隻因對方根本不給機會,相反緊隨其後,又是另一名身高逼近兩米的壯漢,向他肚腹呼來數下直拳。

對方招式淩厲,拳拳到肉,顯然是個十足十練家子。

蔣成雙手被縛,無法閃躲,一時之間,猶如五臟六腑被人捏作一團,整個人不住顫抖。

臟腑劇痛,幾近嘔血。

“……!”

“D,不要傷到他的臉。”

另一頭,指揮完剩下兩名手下分彆在一二樓左右搜索,領頭的綁匪同樣聽到他痛苦乾嘔動靜。

然而,他似乎也無意阻止這場“淩/虐”,隻扭過頭來,冷冰冰用一口流利美音吩咐:“我隻是讓你限製他的行動能力,記得留半條命。”

“知道了。”

“還有,記得拿手機,把聲音錄下來。”

“……?”

一語落定。

那代號為D的匪徒卻像是疑惑,一時間忽而停下手,扭頭看向領頭者。

而對方捏了捏眉心,顯然也覺得這樣做法略顯無稽。頓了數秒,才重新站定立場,冷聲道:“是上頭需要的,彆多問。他不喊痛,就打到他喊為止。”

手段之狠厲,目的之決絕。

蔣成聽在耳中,喉口已然嘗到止不住的鐵鏽腥氣,心底卻隻是冷笑:

他原以為能和自己交手的幕後黑手,怎麼也該輪到那位“前輩”,但現在看來,如果沒有猜錯,對麵卻隻是一個有勇無謀且急著泄憤的莽夫,實在有些意料之外。

可到底是自己猜錯,還是真有人背後操盤,一環扣一環的引人入局?

現在說什麼都太早。

唯一幸運的是,看眼下情況,阿沅至少不會因此受傷。

隻是也很不幸,這麼一來,自己如不借機爭取時間,很有可能會過不了這一關——

該死!

是以,再度硬生生捱下一拳過後。

蔣成眼神微凝,找準機會,瞬間突然發難,一勾腳直踹向麵前壯漢麵門!

趁人反應不及,又是狠狠一踢,毫不留情踹向對方命根,正中紅心!

“Damn it!”

一套連招下來,那匪徒瞬間吃痛彈起。

捂住襠部、側翻倒下,男人不住左右打滾,嘴裡一軲轆的臟話不絕於耳,連那領頭人,都被這電光火石之間的局勢變換驚了數秒,反應過來,瞬間上前。抽刀便壓向蔣成。

喉口擠出的聲音低沉嘶啞:“不要逼我在這裡動手!”

“當然。”

強忍恍惚即將嘔血的預感。

蔣成重重咳嗽數聲,才找回自己聲音,也隨即開口應聲,同樣以嫻熟英語同人交談:

“但先生,我相信你們幕後的人,也不希望在這麼短時間內,毫無意義的用掉我這條命吧?隻是想要折磨我解氣而已,點到為止就可以了,留下我的命,應該還有彆的用處。”

話落。

對麵不置可否,隻“規勸”他一句:“我們不需要聰明的人質。”

“但蠢點的人質隻會壞事,也不好。”

蔣成笑笑接話——到這時候,他反而笑起來,一彎桃花眼微微眯起,全無怯意,反倒如局外人隔岸觀火。

“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提醒你們,不要顧此失彼,如果之後還要把我帶走,不必用這麼極端的方式。”

他反問:“你難道不覺得嗎,先生?如果把我打暈,或者打到重傷,之後毫無疑問,就會成為你們移動過程裡的累贅。一旦被發現,你們該怎麼和警察解釋,四個人帶著一個行動不便的大男人?這裡可是法律出了名嚴苛的新加坡。”

黑暗中,他看不清楚那領頭者的具體表情,但明顯能感覺到,一提到對方的切身利益,壓在頸邊的冰涼終歸稍稍鬆開力氣。

“說說你的打算。”

對方甚至給了他一個表達的機會:“我會考慮。”

——“那你或許應該考慮,學學中國人的點到為止。”

蔣成說著,一眨不眨地看向麵前人,麵無懼意。

如果不是此刻他被人以刀抵頸,滿頭大汗,喉口漫血。

這甚至可以無縫替換到他任何一場會議致辭,雲淡風輕且淡然自信。

“在這裡打壓我沒有任何意義。你們現在應該考慮的是要怎麼帶人離開——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進入這片富人區的,但是這裡的安保大門係統,隻有用任意地權持有者的虹膜解鎖才最保險。”

“先生,我們無仇無怨,既然你們,還有你們背後的人,暫時也並不想要我的命,所以這個時候,哪怕替你們自己著想,難道不應該先考慮,采用最安全的脫身方——”

“呃!”

他本還有更多說服對方的話術。

然而一聲痛哼,足以儘數截搶斷他後話。

一瞬過後,蔣成的表情登時前所未有般扭曲,汗意是痛楚的具象化,瞬間爬滿他整個後背。

直到這時,他甚至都不忘艱難側頭一看。

原是兩人對話間,那前腳被他踹到滿地打滾的匪徒,已暫且緩過疼痛來。

“讓開!”

與蔣成想象不同,這甚至可能都不是一支嚴格訓練有素的團隊,那人和眼前這個所謂領頭者也沒有嚴格的上下級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