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chapter66(1 / 2)

圓橙 林格啾 13116 字 3個月前

官司開庭那天,舒沅其實起得很早。

明明前一天也熬到半夜兩點多,結果她還是五點就醒來摸下床。剛一出門,便發現橙子不知何時窩在門口。一見她走出房間,便跑到她腳邊一個勁地撒歡。

“好了好了。”

舒沅忙蹲下身,衝它做了個“噓”的手勢。

一邊給自家狗子順毛,複又把它摟到懷裡玩牽手遊戲,低聲笑哄著:“小聲點,不要吵到哥——吵到爸爸了,裡麵還睡著呢,知不知道?”

橙子:“汪、汪汪!”

舒沅:“……”

橙汁:“汪汪汪汪汪!——”

夠了夠了。

不愧是“橙子”,真是一脈相承的直男。

舒沅瞬間捂住它嘴,無奈的回頭看了眼。

見蔣成尚在熟睡中,依舊雷打不動的側身姿勢,這才長歎口氣,滿臉黑線的把自家小土狗抱走。

等到某人終於舍得起床,她已經領著橙子在彆墅區周圍晨跑了一圈回家。

沒事人似的,一邊隨手擦拭著滿額汗意,一邊在玄關換下運動鞋,又如往常般,照舊問他句:“今早上吃什麼?”

“都可以。”

“那三明治吧?正好昨天買的吐司還沒吃完。”

“行。”

老夫老妻的對話。

言談間,蔣成伸手接過她手中水瓶。

舒沅騰出手,複又彎腰抱起橙子,親昵地蹭了蹭它一身軟乎乎短毛,好半晌,才舍得把它放回獨屬於它那片花園小天地裡,奔來奔去,不知又追著哪隻小蟲小蟻跑開。

一來二去,或許是最近憂思過多,眼看著就要熬到“撥開雲霧”的時候,她連看狗的眼神都莫名摻了三分唏噓兼慈愛。

蔣成見狀,一邊幫忙泡著牛奶麥片,不由也跟著回頭看了眼——

嗯,隻用一眼,就確認:還是和平常一樣的傻土狗,沒區彆。

除了名字裡間雜著阿沅對自己舍不下的愛意以外,橙子這孩子,大概也就隻剩下嚎起來格外響、咬充電線和撕沙發格外行……這些個拿不出手的“小優點”了。

蔣成心底一陣默然。

至於舒沅,當然還不知道他想法,隻兀自忙活一陣,從廚房端出兩塊三明治。剛放上桌,側頭一看,便見他這般眉心微蹙,不知聯想到哪去的憂愁模樣,莫名好笑。

也因此,才把三明治對半切開、遞到人麵前,她又忍不住笑著伸手敲了敲他腦門。

“想什麼呢?”

蔣成:“……阿沅,我們要不給橙子改個名字吧?”

“乾嘛突然要改它名字?”

舒沅正打算點開手機上的證詞稿文件,最後默念背誦。聽他這不明不白一句,登時滿臉疑惑,徑直抬頭看來。

但話雖如此。

看看狗,看看人,想起自己當時取名的初衷,她忽又有些心虛,聲音悄然低了八度:“而且叫橙子不是很可愛嗎?你看你名字裡也有一個成字。”

“也是。”

蔣成點點頭。

還沒等舒沅鬆口氣,他卻又話音一轉:

“但是吧……”

“但是什麼?”

蔣成作深沉狀。

凝重沉思片刻,忽而冒出來一句:“我怎麼總覺得它越養越像地主家的傻兒子了?不應該啊。”

舒沅:“……”

不是,那你說這是為什麼?

還不準子承父業了?

她心中腹誹,明麵上倒還照顧著某人的自尊,沒把大實話全說出口來。

隻頓了頓,歎口氣,又笑問:“那你覺得叫什麼好?”

“小圓怎麼樣?”

舒沅喉口一哽。

差點被三明治嗆到,這次是直接就給氣笑了。

直至連咳數聲,複才緩過勁來接腔:“敢情就你不能傻,我傻了沒關係是吧?”

“我說的是圓圓的那個圓。”

“那我說的還是甜橙那個橙呢。”

“……”

兩人由這話題“針尖對麥芒”,一時間四目相對。

不知何時,卻皆都憋著股笑意,很快,伴著一陣開懷大笑,這話題倒心照不宣揭過,不再多提,亦順其自然,默默便繞到兩人真正憂心的官司上去。

末了。

“……其實也不用太緊張,阿沅。”

蔣成一邊給她的吐司塗抹果醬,頓了頓,複又一邊低語安慰著:“今天有顧律師在,他經驗夠豐富。我也會一直在法庭上旁聽——這不是你一個人上戰場,調整好心態,比什麼都重要。至於證據的事,在精不在多,能把有限的材料用到實處就好,新加坡的事,不要再想了。”

說到底,他其實很明白,這次回來的時間太過匆忙,材料整理加上複原,用起來著實不夠。舒沅看起來輕鬆,實際上也比誰都清楚,在新加坡弄丟那些材料,加上原本WR法務部借口文件格式化而不願歸還的證據,都一再給己方情況雪上加霜。

偏偏法庭又是最要講證據的地方,空口無憑最居弱勢——她絕不想看到對麵洋洋得意的麵孔,可嘴上說歸嘴上說,又確實為證據的事心裡沒底。

所以,才會不安到壓根睡不著覺。大清早便爬起來,腦子裡來來回回,大抵都是數天前那通電話裡,止不住的喊話和叫囂。

餐桌上,由是沉默片刻。

好半天過去,她才開口,忍不住眉心緊蹙。

“我甚至有點想再回學校一趟,看看能不能請到彆的老師……可朱老師都不願意幫忙,請其他人就更為難了。”

“他不是給了一個錯題本嗎?也算他的心意了。”

“……是啊。”

越是不想輸,越是神經緊繃。

連早背好的陳述詞也在腦子裡亂成一鍋粥,她手中瓷勺漫不經心攪動著麵前那杯麥片,愈發無言。

蔣成側過頭,瞄了眼她那不知不覺又變得愈發凝重麵色,半晌,卻也隻輕而又輕地,拍了拍她手背。

“彆想了。說不定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他說:“我現在老覺得,這世界上很多事都是運氣守恒的,按這麼算,阿沅,以後還有很多很多好運等著你,不急在一天兩天。”

舒沅:“……你明明是在說我以前很倒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