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大概猜到洛飛羽現在這情況是怎麼回事了,那些紅色的“血跡”應當並非真正的血,而是同洛飛羽那偶爾失控的障眼術一樣,是某種……畫風清奇的視覺迷惑。
方才原隨雲探過了洛飛羽的胸,恐怕已有所懷疑,現在洛飛羽“來了葵水”,便坐實了他女子的身份,原隨雲最多當唐小夕天生發育不良。
隻要洛飛羽一天是女子,這要端著“君子”人設的原少莊主,就不好對“她”做有失規矩的事。
無花於是默認了楚留香的說法。
眾人一想到無花和原隨雲竟是為這樣的烏龍大打出手,皆哭笑不得,看他二人的眼神也都帶了些許不言而喻的微妙。
原少莊主同唐姑娘,那是公開說明了的戀人,可吳公子……
這船上不管是二女爭一男還是二男爭一女的戲碼,未免都有些太刺激了。
不過,對於純看戲的“明白人”張三和英萬裡來說,他們吃瓜吃得很愜意,甚至還想再來兩斤。
唯一頭禿的就是夾在中間尷尬不已的楚留香。
在他眼中,白獵少俠喜歡金靈芝,金靈芝喜歡胡鐵花,胡鐵花在高亞男和金靈芝間搖擺不定;原隨雲和無花則都向唐姑娘示好,而金大小姐看原公子的眼神又偏偏……說不出的複雜……
且無花他,明明都已經和洛少俠成親了,還在外麵沾花惹草!
這種時候,也就他懷中暈血昏過去的華真真姑娘,看上去才可愛些。
“既然誤會解除,二位之間的矛盾是否可以解決了?”
無花理了理微亂的衣衫,語氣彆扭,卻又客氣到挑不出任何毛病:“既錯怪了原公子,自當陪個不是。在下白天診脈後一直心係唐姑娘的病症,所以才來看看,沒想到竟看到如此畫麵……一時怒極將原兄當成了淫徒,行事衝動了些,原兄莫要往心裡去。”
原隨雲從善如流道:“吳兄本就是一片好意,話既已說開,揭過這篇便罷。”
無花淡笑道:“原兄雅量。不過唐姑娘如今諸多不便,我等男子理應避諱。”
言下之意,原隨雲若再繼續這麼寸步不離地照顧唐小夕,十分不妥。
原隨雲麵露難色:“我與小夕已私定了終身,早晚是要結為夫妻的,倒沒什麼好避諱。但……”他耳尖微微發紅:“在下確實不太了解女子月事當、當如何照料……”
“嘎嘣”,無花不動聲色“失手”捏碎了手中的一顆佛珠。
私定你羅漢的終身!結你佛祖的夫妻!!
他的笑容毫無破綻,端的是淡雅出塵的端莊寶相:“這葵水素來被視為‘不淨’的幾大汙穢之一,原兄何必勉強。”
胡鐵花和張三聽不得他們文縐縐的說話,困倦之意一上來,隻想趕緊溜:“不過就是女孩子家家尋常月事,女人的事交給女人來不就好了!”
高亞男聞言瞥了胡鐵花一眼,金靈芝則乾脆瞪了過去。
無花立刻出言道:“不妥。”洛飛羽什麼德行他還不清楚,走一個原隨雲,送上兩個漂亮大姑娘?還不把他滋潤壞了!
楚留香也道:“高女俠且不說,金姑娘自小錦衣玉食長大,如何懂得照顧彆人?讓她們兩個嬌嫩的姑娘來做這樣的事,怕是太難為情了。”
金靈芝微鬆一口氣,感激看了眼楚留香。倒是高亞男默了默,實誠道:“……若需我幫忙,我絕無推辭。”
枯梅大師緩緩走上前來,莊重沉穩:“各位不必勞神,這位姑娘交給我便是。”
她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看起來冷硬得很,但眾人一想,船上唯一的年長女性,便是這位精通杏林之道的“藍太夫人”,她肯出麵,當然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
無花注意到她的眼神極細微地輕淡往原隨雲那邊瞧了一眼,心中略有不安。
眾人一致讚成藍太夫人出馬,無花便沒有多言,兩個女孩子在藍太夫人的安排下,給洛飛羽身下墊上了厚厚的床墊,所有男子則五日內不得接近後艙。
這深夜的鬨劇收場,眾人各自回房休息,各懷心事的幾人卻是睡意全無。
楚留香遂提議,在甲板上架起小桌,一起坐下喝喝茶。
無花和原隨雲欣然應允,二人掛著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你好我好大家好似的互相恭請著落了座。
無花的茶道是江湖公認的一絕,不但意品雙全,且頗具觀賞價值,他一點水一抬手的動作熟練且優雅,小火爐上的滾水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伴著座下的波濤聲十分動聽。
沁人心脾的茶香彌散開來,原隨雲精神一爽,誇讚道:“吳兄烹茶的技藝,天下恐怕無人及得上了。素聞江湖中有一位‘七絕妙僧’,詩書茶畫琴棋烹飪皆是天下第一,卻不知他烹的茶同吳兄的比起來,孰勝孰劣。”
他方才同無花交手時,已將“吳菊軒”的身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這世上能瞞過他的耳目的人並不多,唐小夕所用的那種唐門秘術“浮光掠影”算一個,詭秘莫測的東瀛忍術也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