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迷神魂·十八(1 / 2)

東三娘認出了楚留香的聲音,訝然脫口道:“是你!你沒有走?!”

無花的臉色也變了幾變,“楚兄。”

楚留香現在麵對無花的心情著實有點複雜,他苦笑著道:“……我還是先同你道個歉,先前在船上我就想同你說了……我先入為主信了原隨雲的說辭,以為他隻是同你競爭,未曾想他竟是拿捏著唐公子想……咳,給他自己治病。”

無花借著黑暗瞪了楚留香一眼:“隻要楚兄不再來礙我的事,我便要高呼阿彌陀佛了。”

楚留香無奈心虛道:“其實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的。

比如洛少俠怎麼大半年不見就又死了,比如原隨雲口中戰死的李將軍又是誰,比如唐大先生的委托到底是真是假,比如東三娘是怎麼知道原隨雲不行的……

楚留香的好奇心,從來就沒消停過。

這最後一個問題,或許是洛少俠告訴東三娘,但洛少俠若真如東三娘所說被真·斷袖·原隨雲強迫過,那無花……

楚留香恍惚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判斷都錯了,頭上冒著綠光的好像不是洛少俠,而是無花和尚的光頭。

無花習慣性投以優雅不失禮貌的微笑:“楚兄若也跟姓原的一樣,眼瞎又不舉,心理沒準也會變得扭曲。”

“……”這……身為一個男人,原隨雲想要重振雄風,楚留香完全可以理解……但又突然有點同情他是怎麼回事……

東三娘打斷他們,急切問道:“大師要如何救唐公子?你心中可有計劃?”

無花回了她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方才離我不遠處,和那大名府的趙剛在一起老者,施主可還記得?”

東三娘回憶了片刻,道:“是被稱作‘朱老先生’的那位?”

無花“嗯”了一聲:“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施主知道她住哪間房嗎?”

東三娘奇怪道:“她住東邊第二十八間。可這和救唐公子有什麼關係?”

無花道:“施主隻消先帶我去找那位‘朱老先生’,我便有把握救他出來了。”

洛飛羽在什麼地方,無花能夠通過隊友的藍點隨時確認,但蝙蝠島與外麵不同,這裡一片漆黑,而且分上中下三層,就算他知道洛飛羽的位置,也無法判斷他究竟是在三層中的哪一層。

洛飛羽說王天壽是“唐小夕”生前的任務目標,要他特彆關注,無花推測他借屍還魂的身體多半也不全是李凰竹那樣的自願獻出來、拿來就能用。唐門的人素來重視本門任務超過生命,洛飛羽用了唐小夕的身體,很有可能要幫她“了卻心願”、或是“超度”之類,才能沒有後遺症。

他現在在病中,不能回應他的聯絡,這病來得蹊蹺,原隨雲有不可推卻的責任,但和洛飛羽本身未必也就沒有關係。

若他替洛飛羽完成了唐小夕的夙願,洛飛羽的情況能否有好轉?

當時洛飛羽給出的信息本就不多,還專門交代了王天壽的事,可見此事的優先級比起找出“唐小夕”的下落,隻高不低。

隻要洛飛羽能醒轉,那所有的事情就都容易多了。

東三娘眼下也隻能選擇相信無花,她咬了咬牙,心一橫道:“好,我帶你去找她。”

楚留香皺眉問道:“那位‘朱老先生’,莫非就是你在船上說的王天壽?”

無花道:“正是。”

楚留香忽道:“我這裡倒還有一個彆的消息,或許對你有用。”

“哦?”無花眉尖微挑。

“我從入島的滑車上跳下來,同老酒鬼他們走散了,在外側的山崖壁上攀懸了許久。來到這間屋子之前,我隱約聽到石壁另一側的屋子裡的聲音。那人一口關東腔,具體的話聽不真切,我隻聽到‘鷹爪門’、‘請客’、‘下毒’、‘大英雄’之類的字眼。”

無花沉吟少頃,一時理不出頭緒,但還是向楚留香道:“多謝。”

原隨雲已經離開大廳,外麵巡邏的島奴似乎又增加了,東三娘謹慎在門口聽了半晌,才招呼他們行動。

他們在屋內還能說話,但出了這門,便半點聲響都不可再泄露了。

蝙蝠島的囚室在三層的北麵,楚留香也算順路,遂跟在無花和東三娘後麵同行。

黑暗把時間變得無比漫長,這樣一小步一小步煎熬又緩慢的前進,幾乎要把人緊繃的神經繃斷。

還好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東三娘在無花肩頭點了五下,暗示他就是身側這間房。

無花靜悄悄在門口摸了摸,果斷騰出位置,扯動楚留香。

這門從裡麵鎖著,強入會有動靜,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賊來吧。

楚留香一摸那門,便知怎麼回事了,認命搖了搖頭,隻一恍神的功夫,就無聲撬開了門。

無花按了他拇指兩下,代表謝謝的意思。

他將東三娘塞給楚留香照顧,腳步一錯,他們就再也查探不到他的氣息。

東三娘激動攥緊了楚留香的手,信心大增;楚留香則暗暗心驚,無花的忍術和武功似乎比在鬆江府的時候,又高明了一些。

房間內的脂粉氣中散著極淡的腥氣,無花皺了皺眉,聽到那老者得意炫耀的語聲:“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你莫要小瞧了我!待老夫回到中原,數月後龍抬頭……”他話突然頓住,嘿嘿笑了笑,“同你說了你也不會懂。”

床上的女人冷嘲著嬌笑道:“我隻知道,你不光中看不中用,就連身量都是假的,你那加厚的鞋底,怕不是有一尺厚。這麼怕被人認出來,想來同我一樣見不得光。”

王天壽勃然怒道:“什麼下賤東西!用完老子就翻臉不認人?”

女子倒一點也不怕他:“在這裡的人,沒有尊貴下賤之分,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你就是氣得直接殺了我,我也還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你!”王天壽爪風都已揮起,突然又笑了出來,“你想死?我才沒那麼容易上當,風月場裡想死的賤人多了去了,你越想死,我偏要你多活些時日,多被糟踐糟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