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瑛正坐在書房裡,細讀著四皇子送來的書信,突然書房門被敲了三下,絕翎壓低聲音在外麵說道:“主子!剛剛有人來報,黃昏時安國公府叩了雲板……四下。他們府上已經有人往宮裡去送信了。”
“四下!”鄭瑛猛地站了起來,差點帶翻了椅子:“是誰?”
“二將軍穆承芳。”絕翎隔著門低聲答道:“病故。”
鄭瑛幾步走到門前,直接拉開了書房大門,大步向臥室走去,準備換衣服進宮。絕翎跟在他身後說道:“主子,皇上的旨意還沒到,您不必如此著急。”
“先換了衣裳。”鄭瑛腳步不停:“到宮門處去等。”
幾乎是同一時間,謝淑柔也收到了消息。她拎著裙子急匆匆地趕往謝夫人的院子,一路跑,一路還不肯死心地想,興許是誤傳呢!紅裳在信裡說過,安國公早就替穆二將軍請了旨回京養病,怎地好好的,人突然就沒了呢。
而儀王府裡,鄭瑾也已經換好了莊重肅穆的禮服,等著進宮了。他臨出門前還特意吩咐了儀王府的侍衛統領,讓他拿著儀王名帖親自往安國公府跑一趟,第一時間轉達問候之意,順便再問問有什麼事需要幫忙。
當然了,京中王公貴胄收到消息後,也都做了和鄭瑾差不多的事,因此酉時末刻,正應是各家安靜閉戶之時,安國公府門前卻車馬川流不息,不斷有管事打扮樣的人過來遞送名帖。
安國公府的大門已經打開,門房的下人們早已換了衣裳,腰間紮上了白布腰帶。一身灰白麻衣的孫先生搬了小桌坐在門房附近,隻掛了一盞糊了白紙的小燈,就在昏暗的燈光下親自收取登記吊唁名帖。
而安國公府的牌匾上,也已經高掛起白綾,從大門處往內望去,一片黑洞洞,就像一張張開的大口,像是能將人吞噬似的,看起來嚇人。
來遞送名帖的管事們都不會多做打擾,大多數都是地上帖子,道一句節哀,就匆匆離開了。
戌時初刻,一身四品內監總管官服的陳全禮突然出現在了安國公府門口。他打扮得這樣齊整,一看就是皇上打發他過來的。
皇上貼身的掌事內監到了,孫先生自然不能像是對待那些管事一樣來接待,他立刻一邊遣人去跑腿報給內宅,一邊親自站了起來,執起那盞昏暗的白紙燈,為陳全禮引路。
陳全禮一路跟著執燈的孫先生,路過幽暗的甬道,往後宅而去。整個安國公府都黑黢黢的,並不像往常一般燈火通明,院門上已經掛起了一對對白紙燈籠,在秋風下顯得分外蕭索。
這是中秋前一日,月光正明,然而在明亮月光的映照下,整個安國公府卻顯得越發淒涼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