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還來不及布置,一切都很簡單,但穆承芳的牌位看起來卻十分精致,烏木油量,上著金漆,瞧上去倒不像是新做的。
穆老夫人已經換了一身藏藍衣裙,身上的首飾也都已經取下去了,隻留一根銀釵,挽住了花白的頭發。陳全禮進門時,她正抱著拐杖,安安靜靜地望著穆承芳的牌位。
孫先生引了陳全禮進門之後,就立刻退了出去,穆老夫人聽見動靜了,但沒有第一時間回頭。
不過陳全禮也並未打擾穆老夫人,反倒站在一旁,安靜地等著,許久之後才輕聲開口說道:“老夫人,驚聞承芳將軍噩耗,皇上悲痛不已,承芳將軍乃國之棟梁,皇上已經下了旨,追封承芳將軍,賜了諡號‘忠敏’。”
“原來是陳公公到了,是老身失禮了。”穆老夫人回過頭,聲音沙啞地答道。她拄著拐杖踉踉蹌蹌地想要從椅子上站起來,嚇得陳全禮連忙伸手去扶。
“老夫人,您坐著就好。”陳全禮溫聲說道:“為穆忠敏公賜號的旨意,明日才到,今日皇上特意打發咱家過來,就是不放心老夫人您。您年紀大了,這白發人送黑發人,必是心疼難耐,但是老夫人,咱家也要替皇上勸您一句,身體要緊,還請節哀。忠敏公在天之靈也不忍見老母親為他如此傷心。”
“有勞皇上惦記了。”穆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微微欠了欠身:“還勞煩陳公公連夜跑一趟。”
“應該的。”陳全禮趕忙說道:“皇上已經說了,國失棟梁,明日停朝一日以儘哀思,中秋大宴也已經取消了。明日一大早,信王會親自來宣為忠敏公追封的旨意,皇上特地吩咐了信王和儀王兩位王爺,明日要代替皇上,在穆家為忠敏公守靈一日。”
“老身替承芳謝過皇上。”穆老夫人轉過頭去望著穆承芳的牌位,哽咽地答道。
“應該的,應該的。”陳全禮趕緊答道。他順著穆老夫人的視線,也望向了穆承芳的牌位,這仔細一看,才發現有點奇怪。
不過他還沒問出口,穆老夫人就像是知道他想什麼似的,主動開口說道:“不是新的。穆氏將軍們在赴北境上戰場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自己的牌位。承芳也是一樣,這牌位是他十八歲那年,去北境之前,親自盯著人製作的,也有些年頭了……”
陳全禮萬萬沒想到,這牌位的來頭居然是這樣。自從老安國公戰死之後,穆家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將軍陣亡了,其實連皇上都有點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噩耗,更彆提穆家人了。
陳全禮很清楚,眼下他無論說什麼,都無法安慰穆老夫人,但他也沒很快告辭離去,反而默默地陪著穆老夫人呆了好一陣子才走。
陳全禮告辭離開時,已經是戌正時分了,一身麻布孝衣的顧儀蘭,扶著穆二夫人進來的時候,穆老夫人連姿勢都沒變過,就這樣一直坐在兒子的牌位附近。
秋夜寒涼,穆老夫人又穿得單薄,顧儀蘭進門後,先扶著婆婆坐下,接著又接過了身後丫鬟們拿著的鬥篷,親自給穆老夫人披在了身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