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將軍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京城中的世家少爺就算習武,大多數也隻是練練劍,那樣好看的君子兵器帶出門才有麵子,就連溫將軍自己的兒子,也是練劍的。
而這京城裡,唯一一家以實用目的練武的,也就是安國公府了。穆氏公子將來要上陣臨敵,所以都習長兵,因此穆淩衣兄弟倆其實壓根就不需要自我介紹,溫將軍看見他們背上背著的兵刃,就知道他們是穆氏公子。
溫將軍先是戒備地看了一眼蹲在馬旁邊的穆碧影,接著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一步,朝穆淩衣和穆錦衣哥倆抱了抱拳:“末將溫立璋,二位公子特意趕來我京畿大營,不知所為何事?是否是穆老夫人有吩咐?或是府上有書信行李想要捎去北境?若是如此,公子們一並交給末將就好。”
倒也不能怪溫將軍誤會,每次京中有人往北境去,安國公府都會跟著往北境捎行李捎信,溫將軍之前還挺奇怪呢,他很快就要出發了,也沒見有安國公府有人到他府上去交托捎去北境的東西。
溫將軍抬眼瞄了一眼這些人身後的那兩輛車,心想這安國公府排場可真大,就這兩車東西,還需要這麼多人來押送,難不成這送的是金條嗎?
“溫將軍,”穆淩衣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了溫立璋:“此次押運,我們和弟弟帶著安國公府的護衛們與您同行。”
“什麼?你們……”溫立璋頓時一愣,接著便沉下了臉:“穆老夫人和安國公夫人這是不相信末將?”
“將軍誤會了。”年紀最小的穆錦衣前跨一步,稚氣未脫的臉上掛起討喜的笑容:“我五哥年末要滿十八歲了,將軍此次押送軍械糧草入北境,祖母就想著,讓五哥同行也是便利。我與家裡的武師父們,打算一直將五哥送入恒安州大營,這一路上與將軍的隊伍同行,要給將軍添麻煩了。錦衣在這裡先行謝過。此外,將軍這次押送軍械糧草,任務頗重,這一路同行,您若有吩咐千萬不要客氣,我們哥倆身後的武師父和護衛,全聽將軍命令,路上能為將軍分擔一二,也是我們應做的事。”
嗬……溫將軍嘴角忍不住一抽。這孩子年紀不大,倒是挺會說話。送哥哥,給押運軍隊添麻煩了,所以要幫忙?說來說去還是不放心唄。隻可惜這孩子滴水不漏,他就是想反駁都找不到理由。
溫將軍又抬頭看了一眼穆氏兄弟身後的隊伍,又看了看稚氣未脫的穆錦衣,忍不住開口問道:“穆六公子,這往北境一路路途遙遠,您也要去嗎?”
“是!”穆錦衣點點頭:“我姓穆,終有一日也是要上戰場的,眼下早些出來曆練,也沒什麼壞處。”
溫將軍看著穆錦衣朝氣蓬勃的麵頰,突然有些感慨。這孩子也就十五六歲吧?這次穆老夫人連自己最小的孫子都舍得派出來了,可見北境對這批軍械物資的需求有多迫切,也可見安國公在北境的處境有多艱難。
都是行伍出身,溫將軍突然就有些感同身受的淒然。作為武將,他對於北境守軍的難處,可不像文官一樣一無所知,他清楚,正因為清楚,所以才有些慚愧。
這一次選去押送軍械的甲士們到底是什麼情況,溫將軍當然明晰,鎮國將軍為何這樣選人,溫將軍也是心裡有數的。他一開始其實也覺得,皇上的確太過偏向安國公府一脈,金翎衛上上下下的將官都心有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