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對手(1 / 2)

上午八點半,祝星栗坐在黑色皮質沙發上默不作聲,段伏儀站在一旁一聲不響。

清晨的氣息隨著若有若無的風從窗戶擠進室內,吹散濃鬱的香氛氣味。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的祝星栗還噴了男士重香型香水,混合在一起熏得鼻子癢癢的。

段伏儀揉了揉鼻子,發出輕微的聲響。

一直滑動手機屏幕的手指停頓下來,祝星栗斜視看了她一眼,目光碰撞上又不動聲色地退回到屏幕上,手指繼續往下滑。

不想說話,也不知道說啥,反正犯錯的人不是我。祝星栗在心裡一直默念這三句話,氣氛就一直尷尬著,沒聲沒響的。

“其實我懷孕了。”段伏儀站得有些累,低眉順眼地說出這句話,胳膊上被逼出一層雞皮疙瘩。

祝星栗沒抬頭,手指依舊向下劃著,嗓子眼裡吐出簡單的一聲:“哦。”

段伏儀眼圈一紅:“我老公不允許我出來打工,所以先生能不能先放我回家,讓我安心養胎。”

段伏儀覺得自己演技挺好的,平常和張姨尬演,從來沒失手過。一旦要是破功,她就立馬捂著肚子上去哭,撒潑打滾鬨流產,雖然場麵會難看點,但好在技術點不難。

祝星栗抬了抬眼皮看了她一眼,伸手從茶幾下層取出一張紙放在桌麵上:“真不巧,簡曆上白紙黑字寫著——未婚未孕。”

哦,忘記遞交過簡曆了。段伏儀深吸一口氣,垂著頭有些哽咽:“其實懷孕是誤診,我得了絕症,胃癌晚期。所以先生能不能先放我回家,讓我安享晚年。”

祝星栗輕嗤了一聲,沒好氣地懟她:“剛才推門力大如牛的人,居然胃癌晚期,這晚年怎麼也能安享個七八十載吧。”

哦,忘記用過蠻勁兒了。段伏儀又歎了一口氣,支支吾吾地繼續說:“其實我失憶了,就剛剛,推開門的瞬間......”

手機啪嗒扔到茶幾木質桌麵上,是搜索頁麵。祝星栗眉峰一擰,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怒氣:“昨晚到底吃什麼了?”

“烤串啤酒冰可樂,還有一塊冰鎮西瓜。”段伏儀如實交代。

祝星栗擺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眼神凶巴巴地恨不得將眼前的人按在沙發上猛踹兩腳。

“你忘記你的胃不能吃涼的了?幾年沒見長能耐了啊,冰可樂冰西瓜,還啤酒。使勁兒作死呢!”

段伏儀的胃不能貪涼,一貪涼準會吐。之前看過的三四位中醫大夫都給她下過死亡令,貪涼即等於慢性自殺,離胃癌的道路得按厘米數倒數。

段伏儀這幾年都認認真真地聽大夫的話,昨兒不過是太高興喝了幾口,其實多大半罐都在知非肚子裡。

可這事兒過去四年了,祝星栗還記得清清楚楚。

段伏儀想了想,大概那是他一生中做過的唯一一件好事兒,哪能忘呢。

段伏儀一身的臭毛病多多少少都是自己折騰出來的。夏天的冰葡萄,秋天的凍奶茶,春天的草莓雪糕,和冬天的一切冰鎮飲料。她一旦用良心蒙蔽起自己的雙眼,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能塞進肚子,直到塞進了醫院急診。

那會兒的祝星栗是個校霸,和她狹路相逢於同桌之時,渾身帶著戾氣。段伏儀是不信他的邪的,仗著身子骨硬朗跟他打了整個學期,結果半條命卻是他送給她的。

連她自己都想不通,她渾身上下都是嬰兒肥,他怎麼能抱得動,還一直抱到救護車上。

可段伏儀年輕氣盛不聽話,在家躺了半個月後又生龍活虎地瞎幾把作,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隻靠拳頭說話的校霸,整天陰陽怪氣地巧取豪奪,簡直成了她與肥宅快樂水上同去西天取經時遇到的九九八十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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