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柒(1 / 2)

東京的街華燈初上。

一個月左右沒回來了,但此時看來與之前並沒有多少差彆。

傍晚陰下來的天色對這條繁鬨的街並沒有多大的影響,白天裡被冷風和雪絮吹落得蒼白冷硬的建築在夜晚澄黃的火光中仿佛都柔軟了棱角,月光與燈火相互交織,輕輕撫著人影來來往往的街道。

世界依舊以它自己的方式運轉著。

不曾悲喜,也不在意。

神黎他們三人從墓地裡走出來後,阿伏兔看樣子是要跟著她了。

義勇則是因為阿伏兔跟著而有些放心不下的樣子,於是一路也還跟著。

雖然神黎有說不要緊,但是對方並沒有搭理她。

對此阿伏兔還隨口問了句:“這小子和你什麼關係?”

神黎便瞅了瞅義勇那張在月光下精致得如同蠟像的側臉,不禁輕挑地笑了笑,想逗弄他一下:“我曾經在吉原被他女票過。”

聞言,黑發男子一驚,一瞬間好像驚得連那發尾都炸了起來,蓬鬆蓬鬆的,看起來好不柔軟。

他微微瞪大後轉過來的藍瞳裡似有路邊的燈火在眼底搖曳,溫暖的光落在他的指尖上,是溫潤的色澤。

他對上神黎滿是狡黠笑意的眼睛時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抵在舌尖上的言語最終沒能吐出。

他想了想,好像又確實是那回事。

於是他選擇了沉默。

但是阿伏兔卻在下一秒就單手拽起他的衣襟:“臭小子,看不出你人模人樣的內在還是個禽獸啊!”

阿伏兔耷拉著眼睛依舊懶散地笑著,但是好像隨時準備給他來上一拳了。

神黎立馬抱住阿伏兔的手臂:“不!不是那樣的!我開玩笑的!是我錯了!是我說錯話了!”

身形瘦削的義勇被阿伏兔拽起來簡直輕而易舉,但他如同與神黎第一次見時被她拽住衣襟般神色沒有一絲波動,好像還將阿伏兔默認成神黎的家長一樣了準備接受他鐵拳的製裁。

他用清冷的語氣道:“我會對她負責的。”

神黎無語了:“負你個頭啊義勇先生!不要和煉獄先生一樣啊!”

義勇似乎也認識煉獄,再次聽到他的名字時,他微微側過頭來用很認真的目光和語氣詢問她:“他也點過你嗎?”

“沒有!還有彆把我說的真的和藝妓一樣好嗎?!”神黎道。

阿伏兔便幽幽道:“好了,我知道了,還有個叫煉獄的家夥是吧?我今天就先將你打死再收拾那家夥。”

“不不不!”神黎連忙用傘架住阿伏兔的拳頭,防止他真的砸下去:“我們是債主關係啦!我現在欠他錢!”

“債主?”阿伏兔咧開嘴笑了:“原來如此,不但女票了你,還是你的債主把你吃得死死的嗎?”

“都說了不是了!”

等到神黎終於把整件事解釋清楚後她覺得自己已經快累癱了。

以後絕對不亂說話了。

她想。

阿伏兔也是,明明都已經知道是開玩笑了,可是還像逗玩小孩子一樣與義勇繼續較勁。

義勇那家夥那麼死腦筋,根本沒意識到阿伏兔正逗著他玩呢。

“神黎,你來這裡後好像變了很多。”

當阿伏兔對神黎說這話的時候,神黎正捧著紅葉的衣服想著要怎麼寄給她的未婚夫。

期間阿伏兔多多少少和她說了一些以前的事,神黎安靜地聽著,時不時應兩聲,想要將他所說的與那散亂的記憶接起軌來。

但是效果並不是很好。

義勇則是一直很安靜地走在她身邊。

她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聽,因為他的表情淡漠而平靜,即便聽到了什麼連她都覺得誇張的事情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阿伏兔這句話像是隨口一說的,至少神黎望向他時他的神情淡淡的,好像對什麼都不甚在意。

神黎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有嗎?那過去的我是怎麼樣的?”

應該不會差彆那麼大才對啊。

阿伏兔沒有回答她,片刻後,他拿走了她手腕上係著的通訊器,說是要去找街對麵的技師看看能不能修好,好做後麵的聯係。

這次神黎沒有阻止他。

她也沒有選擇跟過去,隻是坐在街邊的長椅上看著他在街對麵走動的影子。

電車的軌道橫在街中間,時不時有一兩趟緩緩地經過。那哢噠哢噠的聲音如此熟悉,由遠及近的車燈也依舊那般晃眼。

神黎從它的窗上看見了行人們虛晃的影子,那裡邊的背景是冬夜安安靜靜的浪漫。

神黎坐在倚子上無聊地踢了踢腳邊未化開的雪,結果一不小心踢重了些便把雪粒都踢到義勇的褲角上了。

她一愣,抬頭有些心虛地對他笑了笑,見他沒有在意便又低下頭去盯著紅葉遺留下來的衣服看。

神黎摸了摸最上邊的紅色羽織,似乎還能回想起紅葉平時穿著這件衣服朝她羞澀微笑的模樣。

她斂了斂眉,覺得自己內心好像忽略了什麼。

火災裡無一幸免的大家,變成了鬼的紅葉……

那被忽略的東西此時就像被掩藏在將散未散的迷霧後一樣,等著她去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