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柒(1 / 2)

神黎不知道那隻鬼叫什麼名字,但是她也沒興趣知道。

她隻顧著追著他打。

神黎很確定自己也不是普通的生物了。

方才對方的血給她造成的效果隻是短暫的麻痹罷了,根本沒起什麼關鍵的作用。

“老實說,你的血好像有點難喝。”

神黎遊刃有餘地砍下對方的肢體時隨口嘟囔了句。

她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正在厭惡地排斥著異物的入侵,這讓她覺得身體都滾燙沸騰了起來。

那是她自身血液的咆哮,它像在憤怒地吞噬分解其它的血液,發出了十分不滿的鼓動。

從方才到現在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反正神黎確定對方的血液對她造不成什麼大影響,甚至還讓她有了戰鬥的**後便隻埋頭打。

他這種生物神黎好像見多了,記憶裡她跑過機械城,漫過沙漠,穿過森林,遇上了無數奇形怪狀的強大生物。

另外,雖然房間老是旋轉變換,但是怎麼轉都對她造不成什麼影響——她出色的戰鬥本能很好地捕捉到了敵人的每一絲動態。

但是打著打著她突然就覺得很無聊了,因為他殺不了她她也打不死他,現在也沒日輪刀,頂多拖到早上太陽出來。

神黎開始思考自己要怎麼離開這座詭異的城。

大概是也被她打煩了,那隻鬼被她攥著衣襟時臉上是暴怒的神色:“你這個女人!”

但是神黎在那一秒的注意力卻大部分都不在他身上了,因為她聽到了有什麼東西正在飛快地接近。

近了,近了……

熟悉的腳步聲以及殺氣。

下一秒,身後的地板轟響炸裂,一個緋橘發的人影從下邊猛地躥了出來揮了一拳過來,神黎猛地下腰,那一拳便擦著她飄揚的黑發重重砸在了那隻鬼臉上:“不要自來熟地參與進我們姐弟的戰鬥裡。”

對方微笑著,但是乾淨雋秀的臉上卻是一雙滿是殺氣的藍瞳。

被他打中的鬼徑直砸穿了幾十層的樓板,在那由近到遠的巨大響聲裡,神黎聽到身後是對方踩在木板上的腳步聲,以及他帶著笑意的聲音:“終於找到你了,這城玩捉迷藏玩得我也挺煩的了。”

周圍的空氣似乎因為少年的出現而滯停了,冰冷的殺意更為刺骨,但是這次神黎沒有跑,她回頭看著緋橘發的少年,抬手指著敵人飛出去的方向,毫不客氣道:“神威,他打我!給我揍他!”

聞言,他們間的冰冷殺意似乎瞬間消失了,眼前的少年有些詫異地眨了眨眼,隨即輕飄飄地晃了晃頭上的呆毛笑道:“嗯?我還以為你又要阻止我呢。”

語畢他瞥了眼她手上的刀:“看來你也不中用了啊,不過,雖然是不中用的笨蛋,但是被彆人打了還是很不爽啊。”

他像過去無數次一樣越過神黎走上前去站在她身前,神黎提醒了他一句:“那鬼的血沾上傷口可能會變鬼,雖然我不會,但是你就不知道了。”

“是嗎?那我隔著點距離就好了。”他躍躍欲試地握了握拳笑道:“之前遇上的鬼好像都沒有這種能力呢。”

“那近身就我來好了。”神黎道。

神威用藍瞳瞅了她一眼,神黎神色淡漠地對上他的視線,便見到他笑眯眯道:“難得會對我撒嬌,看來那是你很討厭的家夥啊。”

“你說誰撒嬌了?”神黎抽了抽嘴角,隨後道:“因為那個家夥欺騙了我的感情。”

“是嗎?”神威微勾著嘴角看上去不知道有沒有相信她的說辭,但是不管信不信,他看上去是很樂意幫忙揍的。

在正式打前,他還像做了什麼好事一樣問她:“怎麼樣,不久前我的招呼讓你熱身得還行嗎?”

“有點熱過頭了。”神黎揮了揮刀道。

語畢,他倆的身影一前一後躍了下去,下一秒,整座城隨著他們隱入黑暗的身影而搖搖欲墜起來,刹時間,轟響不斷。

但是不多時,他們兩個像嘔吐物一樣被那座城連人帶傘給吐出來了——明明差一點就可以把那隻鬼拖到太陽出來了。

神黎從半空中摔下來時差點摔個狗吃屎,但是下麵有個肉墊子讓她避免了這一不雅的命運。她晃了晃腦袋坐起身來環顧一下四周,發現是一片彌漫著濃霧的山間,現在是黎明,周圍墨綠的鬆柏長得老高,堪堪遮住了天,但山外有光,像冷粼粼的水一般一點一點地浸下來。

黎明寒冷的氣溫激得她抖了抖,失了點血後冷靜下來總覺得有些疲倦了,她也不知道他們是被扔到哪裡來了。

神黎還在思索著,身下便傳來了比風還微涼些的聲音:“再不從我身上下去,我就殺了你哦。”

神黎一聽,伸手摸了一下對方腹部的傷口,不甚在意道:“死不了。”

語畢,她站起身來挽了個劍花,見傘身一起被吐了出來,便將長刀收進了傘管裡。

緋橘發的少年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有些不悅地笑道:“剛才要不是你先跑上去我們就不會被扔出來了。”

神黎驚奇地望了他一眼:“原來你還想在那呆多一會啊。”

“不,那種玩捉迷藏都嫌窄的地方還不夠折騰。”他舉起一根食指指了指天,語氣純良且帶著笑意:“但是將那家夥拖多一會曬太陽不是挺不錯的嗎?”

神黎露出遺憾的表情。

“所以笨蛋果然是笨蛋啊。”他拍了拍鬥篷,有些失望道:“本來那種對手也就打不死這一點有看頭罷了,現在這樣真無趣。”

戰意萎靡下來的神威就是個沒什麼好怕的家夥了,所以神黎也沒有管他的抱怨了。

她用傘撥開罐木往裡走了點,神威跟了上來,但是很快神黎聽到了他像發現了什麼好東西一樣的笑聲:“是陷阱。”

原來是他踩到了什麼東西,但是樹林裡突然發出來的尖銳長針卻是向著神黎來的,神黎兩三下揮傘拍開了。

然而,神威還在亂踩陷阱的觸發裝置,神黎躲過那些長針的時候順道抓了一把朝他扔去,他微笑著歪頭躲開,見她臉色不太好似乎更開心了。

那些陷阱隻是很普通的東西,還是發動過的了,大概是拿來對付野獸的吧。

神威踩多了幾下就沒有了,對此他更失望了:“這種東西頂多叉到隻狐狸罷了。”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你們是什麼人?”

哇哦,好親切的聲音,和阿伏兔一模一樣。

但可惜的是並非阿伏兔。

神黎和神威抬起望去時,就見那霧氣繚繞的不遠處站著位身材不是很壯實的男人,他穿著水藍色繪著雲團的羽織,戴著一個看不清麵目的紅色天狗麵具,神黎隻能從他有些花白的短發上判斷這是位可能半百的長輩。

“您好。”神黎率先隔空與他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身邊的神威站直了身子,對突然出現的人沒有什麼特彆的想法。

他還睜著湛藍的瞳孔笑道:“你說麵具下會不會是阿伏兔那張臉呢?”

但神黎沒有理會他,她撥開眼前被白霜凍得冷硬的枝條,走上前兩步微笑道:“我們是一對迷路的姐弟,我叫神黎,這是家弟神威,一不小心就走上山來了,能請問一下這裡是哪裡嗎?”

對方的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可能因為警惕而沒有立即回答她。

神黎看不清那人是什麼表情,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友好可憐一點,但是一笑,感覺嘴角有些微微痛了。

她不禁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又看了一下神威,這才意識到他倆身上都是之前打架時狼狽的傷痕和血跡。

黎明時分突然這麼出現,這副樣子確實怎麼看怎麼可疑。

神黎心想著要怎麼說呢,但是還沒組織好措辭,那人便又出聲了:“你們兩個先去我家一下吧,受傷這麼重,得處理一下。”

神黎瞬間感動得眼睛亮晶晶的。

好人!!!這真是個大好人!!

“謝謝您!!”神黎幾乎沒有懷疑,立馬就開心地拿傘,小跑著跟上了對方的背影。

但是神威沒有立即跟上來,神黎不禁停下來收頭朝他招了招手:“快點啊臭小子,你在乾什麼?”

緋橘發的少年站在原地安靜地看著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等神黎有些不耐煩地催促第二次了他才神情如常地舉步跟了上來。

這是一處生長著很多常綠植被的山間,沒有下雪的當下,小路上都是枯朽的落葉,簡直像一塊天然的毯子了。他們的腳步相繼踩上去,聲音瞬間輕軟了不少。

不過也因為這個原因,神黎不太確定腳下會不會有什麼坑坑窪窪的地,隻能一路注意地跟著那人走。

他們正在走上坡的路,神黎得空了後稍稍湊到那位長者的身邊,微笑道:“先生,我該怎麼稱呼您?”

那位長者微微側過頭來看了她一臉,似乎為她的生龍活虎感到些許詫異,但是他很快就道:“鄙人姓鱗瀧。”

神黎一愣,心中有什麼靈光一閃,便又笑道:“其實從剛才就想問,鱗瀧先生您認識富岡義勇先生嗎?”

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聽到這個名字鱗瀧先生明顯動了容,因為他的聲音都溫和了幾分:“義勇?你是?”

哦呀,猜對了!

神黎半是得意半是開心地笑眯了眼:“我算是他的朋友來著,他幫了我很多忙,因為聽過他提過您的名字,所以鬥膽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