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最大的使命是結婚生兒子, 而不是在社會上和男人搶資源。我跟你說, 女人掙那麼多錢乾什麼, 顧好家帶好孩子就行了, 彆學那些女強人, 沒有一點女人味,哪個男人瞎了眼才會看上她們。這些嫁不出去的女人, 職務升得再高也不過是個失敗者。尤其是女人一過25歲, 那就是清倉出貨品, 再不降價銷售, 以後就隻能一直丟在倉庫裡吃灰塵,落得個無人問津的地步……”
對麵的男人長得人模狗樣的,結果卻是個末日直男癌,從進門坐下開始沒多久就一直大講特講個不停,話裡話外全都是對女性的鄙視。似乎在他看來,女人就隻剩下了兩項功能, 伺候男人,生孩子,而且是生兒子。
左寧薇換了個隻胳膊撐著頭, 麵帶微笑的看著這個男人,她倒是要看看, 這個男人還能說出什麼無恥的言論。
這男人也不負她所望,一口氣講了半個小時,從中國女人應該像日本女人學習,以夫為天, 下了班就回家洗衣做飯伺候公婆丈夫孩子,掙了錢也應該按時上交,身上就揣十塊錢出門。
可能是說得有些渴了,這個男人終於停了下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然後笑眯眯地看著左寧薇,似乎是對她的乖巧安靜很滿意,順口恭維了兩句:“左小姐……不,以咱們的關係,我直接叫你寧薇。寧薇,你一看就是那種秀外慧中的女人,跟時下這些低俗、拜金、虛榮的女人不一樣。我爸媽應該會喜歡你,不過為了讓我爸媽更好的接納你,去了我家裡,你得好好表現,對了,我媽最喜歡貂皮大衣,我爸爸最喜歡茅台酒,一頓能喝半斤,你一樣準備兩三件,然後到了我家彆一直坐在沙發不動,你得勤快點,主動去廚房幫我媽做飯……”
這個男人是寧薇她老媽的牌友介紹的相親對象。
左媽媽退休後,沒什麼事做,每天最大的愛好就是打麻將,時間長了也有了幾個比較好的牌友,天天聚在一起玩。一聽左媽媽想給女兒找個對象,這些大媽們都積極地響應起來,將手裡頭的資源貢獻出來。
前麵相的幾個還好,雖然彼此沒看中,但到底屬於正常人的範疇,和和氣氣地吃完一頓飯或是喝了一頓下午茶,彬彬有禮地分手,再無聯係。
相了幾次,左寧薇也對相親沒那麼排斥了,權當多認識一個人,有好感就繼續處處,沒有大家就分道揚鑣,再也不見。
但哪曉得,她才剛放鬆了警惕就碰上了這麼個極品,而且瞧這極品的口氣還瞧上了她。
左寧薇原本想聽他說幾句,敷衍一會兒就像以往一樣分開,老死不相往來,這樣也算是給介紹人一個麵子,免得鬨得太難看,她老媽為難。
可現在看來,這個辦法恐怕行不通了。這男人明顯看上她了,左寧薇可不想回去還要繼續承受他的騷擾,繼續聽他這種惡心的言論。
“咳咳咳,詹先生還是張先生?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你這樣的男人我可高攀不起。”左寧薇假咳了一聲,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男人沒料到自己說了半天,結果對方連自己的名字都沒記住。他很氣惱,不過看著左寧薇那張笑靨如花的俏麗容顏,心裡的火氣又無端端地消了下去。他指著自己,自信滿滿地再次介紹道:“寧薇,我姓範,單名一個建字,你叫我阿建就行了。你放心,你雖然年紀大了,但隻要你好好表現,以後都聽我的,我不會嫌棄你的。”
左寧薇覺得牙疼,這家夥都聽不懂人話是,說他胖,他還真喘上了。
左寧薇翻了個白眼,直白地說:“你不嫌棄我,我嫌棄你。你長得沒我好看,掙得沒我多,年紀比我大,家裡還破事一大堆,就因為下半身多長了二兩肉還把自己當盤菜了,多大的臉。我寧可單身一輩子也不會跳你這種絕世火坑。”
“你……你……”相親男氣得說不出話來,原以為寧薇是個溫柔賢淑的女子,哪知這麼牙尖嘴利,他氣得臉頰通紅,好半晌才氣哼哼地說,“你以為我稀罕你,還不是看你一把年紀了沒人要,可憐你。你不識好歹就算了。”
黑的能說成白的,左寧薇也算是開眼界了,她拿著包站了起來,一語雙關地說:“如此正好,你我都不用犯賤,委屈自己了。”
自己名字的諧音被用在這地方,相親男覺得左寧薇是故意嘲諷他,氣結,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沒人要的老女人。”
“我是老女人,你這個比我還大四歲的男人是什麼?老疙瘩,老榆木,腐木……”左寧薇輕蔑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朝旁邊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服務員招手道,“買單。”
她一說這兩個字,那男人站起身,狠狠瞪了她一眼就準備開溜。可左寧薇早盯上了他,立即叫道:“等一下,範建,相親不成,我也不占你的便宜,咱們AA,服務員,我那一半多少錢!”
她的聲音不小,來咖啡館裡消遣的大多是小白領,一聽這話,立即抬頭,齊刷刷地盯著他們這一桌。
範建臉上有些掛不住,恨恨地瞥了左寧薇一眼,壓低聲音抱怨道:“俗氣,也不怕丟人!”
左寧薇掃了一下離他們附近的幾桌客人,笑盈盈地說:“你不俗氣,那這單你請啊?”雖然錢不多,但她絕不想便宜了這個賤人。
在範建變臉要說話之前,她又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還是算了,我這人臉皮薄,不像有些人臉皮厚,幾十塊錢這樣的小便宜也占。相信範建先生也不是這樣的人,你說是?”
好話歹話都被她說完了,他還能說什麼。範建有些鬱悶,是他看走了眼,以為是個柔弱安靜的,哪曉得咄咄逼人成這樣子,他撇撇嘴,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服務員多少錢?”
說完,顯擺地打開錢包,亮出一疊紅通通的鈔票。
服務員看著他,微微一笑:“先生,總共101塊。”
範建從錢包裡拿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了服務員,然後又使勁兒在錢包裡掏了掏,掏出兩個一毛的硬幣:“我隻有這麼兩毛的零錢了。”
這都什麼人啊,連三毛錢也要扣,左寧薇搖搖頭,轉過身對揚起手機對服務員道:“我付了51塊,還有五毛送給範建先生買棒棒糖吃。”
說罷,也不管範建那一臉的豬肝色和咖啡廳裡眾人崇拜的目光,扭頭就走,飛快地跑了出去。
臨近傍晚的陽光褪去了暑氣,變得親和多了。左寧薇一想回家又要麵對老媽的詢問,瞬間就不想回家了,她漫無目的地在路上瞎逛,逛著逛著,忽然看到賀翊從一輛黑色的車子上下來,急匆匆邁進旁邊那一棟寫字樓,身後還跟著那天那個沉默的小帥哥。
左寧薇怔了一下,連忙拔腿追了上去。但等她跑進寫字樓時,入戶大廳裡空蕩蕩的,除了接待處的兩個年輕姑娘,再無他人。
左寧薇無奈地扶額。自從那天分開之後,她再也沒見過賀翊,本來想將《桃夭》還給對方的,偏偏又不知道對方的地址和電話號碼。這麼貴重的一件首飾,她又不敢胡亂寄送快遞,免得弄丟了,那麻煩就大了。
可將這麼一件首飾天天放在自己房間裡也不是一回事啊,每次看到這件首飾,左寧薇就很頭痛,生怕萬一哪天小區裡來了個賊將首飾給偷走了,又怕哪天她一個不小心將首飾給打壞了。總之,這件首飾一天不還回去,她就一天也不能安心。
最後沒轍的左寧薇隻好上網賀翊辦公室的號碼,但搜來搜去,篩選出來的幾個號碼打過去,都說打錯了,唯一一個接通的,也說是公關部,請她直接打到小賀先生的辦公室。
她要知道賀翊辦公室的號碼就不會這樣如無頭蒼蠅那樣亂轉了。打電話這條路行不通,左寧薇又去了一趟賀氏的總部,結果卻被告知,小賀先生不在這兒上班。左寧薇問地址,對方又跟防賊一樣,不肯告訴她。
最終弄得左寧薇白跑了一趟,而那件首飾簡直快成了她的心病了。
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碰到賀翊,左寧薇自然不肯放過。若是這回還不能要到賀翊的號碼,約個時間將首飾還給他,這件事還不知會拖多久。
於是左寧薇揚起一抹笑,轉身往接待台走去,笑眯眯地問道:“請問,賀翊在這裡上班嗎?”
前台的兩個妹子狐疑地看著她:“你找賀總有事?”
這麼說真的在這裡上班了。左寧薇興奮極了,連忙點頭道:“對,我叫左寧薇,有件東西要還給他,麻煩你們幫我通報一聲好嗎?”
兩個妹子你看我,我看你,交情好到還東西的份上,會不知道賀總的電話?這姑娘隻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來守賀總的,這樣的情況她們見多了。
兩人敷衍地說:“那請你在這裡登記一下,回頭我們會將這事彙總到賀總那兒。”
連電話都沒打一個,也不確認她的身份就讓她登記,左寧薇一聽就知道這完全是她們打發人的慣有伎倆。
她搖了搖頭,微笑著說:“不用了,反正我今天沒事,在這裡等他。”
兩個妹子麵麵相覷,這樣固執的姑娘真的還是頭一回見。其中圓臉的那個歎了口氣,好心地勸左寧薇:“賀總可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姑娘你還是彆浪費時間了,回去。”
以前那些來找賀總的姑娘,哪個不是信心滿滿,甚至還有賀總世交家的千金大小姐,但哪一個不是铩羽而歸,灰溜溜地走人了。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賀總是塊難啃的骨頭了,再也沒人來自取其辱了。
左寧薇看著兩個妹子憐憫的表情頓時明白她們是誤會自己了,無奈地說:“我真的是有東西要還他,沒有其他意思。”
兩個妹子滿眼的“你就彆解釋了,我們都明白”的表情,弄得左寧薇很是尷尬,未免越抹越黑,她隻得放棄了繼續說服這兩個妹子的想法,拎著包坐到了大廳裡的沙發上,準備在這兒等到賀翊下班。反正現在已經四點出頭了,頂多再等一兩個小時,賀翊就會下班了,她也不會等太久。
左寧薇拿出手機玩,可能是先前咖啡喝多了,沒過多久,她就想上洗手間。左寧薇瞧著離下班時間還有段距離,索性將手機放進包包裡,轉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