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立肖原以為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哪知貝芷竟這麼乾脆把的同意了。他驚愕地抬起頭,看向貝芷緊抿的唇, 重複了一遍:“阿芷,我是認真的,小婉是我的親生女兒, 我得對她負責任。”
他當貝芷是以為他在說氣話,所以會這麼乾脆把利落地同意了。
貝芷一臉嘲諷地看著他, 譏誚地說:“我也是認真的,你可以現在就回去把戶口本拿過來。”
看見她的神情不似作偽, 不知為何,許立肖心裡忽然堵得慌。夫妻兩三年,說離婚就離婚, 她對他就沒有半點不舍嗎?
可一看旁邊程佩佩虎視眈眈的樣子, 許立肖又清楚, 現在不是質問的時候, 隻得點頭:“這個不急,咱們先說說其他事情。”
都要離婚了,還有什麼好說的?貝芷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說吧,速度點, 彆婆婆媽媽的。”
許立肖瞟了一眼門口的看熱鬨的家屬們,張了張嘴,有些難以啟齒。可是事已至此, 容不得他退縮。
許立肖握緊拳頭, 不自然地假咳了一聲, 然後硬著頭皮說道:“阿芷,離婚之前將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分割了吧。”
“這才是你的目的吧,想必你已經有了主意,說說,怎麼分。”貝芷了然,心裡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其他。她曾以為自己嫁了一個君子,結果卻是個偽君子。
看見貝芷眼底的不屑和鄙夷,許立肖很是難堪。但他不是二十幾歲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了,深知現實有多殘酷。尤其是他已經這把年紀了,事業上再想有一番大的作為基本上不可能,也就是說收入也不會大幅度提高,以後他還要養三個孩子,房價又這麼高,他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抿了抿唇,許立肖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房子給我,我再給你五十萬。”
他們現在住的一套近兩百平的複式樓。這套房子光是首付都要兩三百萬,當初許立肖賣了自己的小兩居,貝芷又出了一部分錢,充做首付購置的新房,房本上自然寫的是兩個人的名字。
當初他們買的時候房價還沒這麼高,現在三年過去了,房價又漲了好幾千一平。五十萬連這套房子的漲幅都沒達到,許立肖可想得真美,原來他不止想離婚,而且還是奔著這套房子來的。
聞言,貝芷笑了,涼涼的目光掠過他的頭頂,落到程佩佩的身上,冷笑道:“這麼好,不如我給你五十萬,房子歸我吧。”
許立肖一聽,大囧,支支吾吾地說:“車子和家裡的存款都給你,這總可以了吧。”
他那輛開了好幾年的舊車子值得了多少錢,至於說存款就更搞笑了,兩個人一個月的收入還掉房貸,還要養個孩子,孝敬長輩,人情往來,餘下的所剩無幾,結婚兩三年,不過也隻存了一二十萬。他就想用這點錢,換走一套大房子,算盤打得真精。
貝芷很是心寒,漆黑的眼珠子眨也不眨地盯著許立肖,摸著肚子問他:“房子給你了,我們娘倆以後住哪裡,睡大街嗎?”
“五十萬加上家裡的存款,你自己再出點,可以再買一套房。”許立肖低聲說道。
這能一樣嗎?這點錢隻能買一套偏僻點的兩居室,還隻是首付款。
貝芷閉上了眼睛:“你都已經算好了是吧,但我不同意,你上訴吧,財產怎麼分,讓法官來判。”
誰也沒想到,貝芷會這麼強硬,看她的樣子,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
程佩佩很惱怒,旁邊看熱鬨的大媽大嬸也很為許立肖不平。紛紛勸貝芷:“男人都願意拿錢給你再買一套新房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你這樣拖著不離,到了法庭上,因為你是這段婚姻的過錯方,法官也不可能多判給你的,搞不好你連現在這些錢都拿不到。”
“對啊,知足吧,你這男人已經算是厚道的了,還願意給你錢,要換個沒良心的,就憑你把人家的女兒打成這樣,人家不將你攆出去都是好的了。”
……
所有人都勸貝芷見好就收。
貝芷睜開清冷的眸子,瞥了他們一眼,勾唇冷笑:“他要的那套房子,光是首付都要兩三百萬,當初我跟他一人出了一半的首付,還貸也是用兩人的公積金和工資還款的。而且因為許立肖的負擔重,他要養女兒,要給他獨居的媽請保姆,最後工資所剩不多,僅夠家用,這個錢,大部分都是我還的,你們說說我該不該把我應得的那份拿回來?有時候有正義感是好的,但不清楚狀況就在這裡胡亂對彆人的生活指手畫腳就很令人討厭了。”
貝芷毫不掩飾她對這群閒得沒事乾的家屬的厭惡,什麼狀況都弄不清楚,卻喜歡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聲討彆人。自以為是申張正義,殊不知不過是助紂為虐。
雖然她擺出了明確的數據,證明了財產的分配不公平。
可這些戰鬥力極強的大媽們被這麼冷嘲熱諷,哪咽得下這口氣,哼道:“但你是過錯方,就是走到法院也不占理。”
被她挑明,說得麵紅耳赤的許立肖聽到圍觀群眾的聲援,鬆了口氣,再度苦口婆心地勸道:“阿芷,不是房子,不如買個小房子,壓力也要輕得多。這樣吧,我再想辦法,湊個二十萬我不願意給你,房子你拿過去以後還貸的壓力太大了,你一個人也住不了那麼大的給你,你看行了嗎?”
貝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知道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沉吟片刻道:“這件事太大了,你讓我好好想想。”
說完閉上眼,靠到了床頭,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
見此,許立肖清楚今天這件事是不能了結了,隻能點頭道:“那好,你好好想想吧。”
貝芷連眼皮子都沒抬,她現在實在不願意跟這個男人多說一句。
許立肖帶著程佩佩母女走了,圍觀的人見沒熱鬨可看,頓時也跟著撤了,病房裡再度恢複了寧靜。
左寧薇悄悄走進了病房,給貝芷倒了一杯溫水,歉疚地說:“抱歉,貝芷姐,我怕許立肖看見我,所以躲到外麵去了。”
貝芷擺了擺手:“不必說對不起,你這樣做是對的,現在不能讓許立肖知道我的底牌。”
“嗯。”左寧薇點點頭,問道,“貝芷姐打算怎麼辦?不通知你的親人嗎?程佩佩和許立肖來勢洶洶,你現在的身體又很特殊,還是有個親人在旁邊守著比較好。”
貝芷輕輕搖了搖頭,麵上淨是無奈:“千萬彆,我父母年紀大了,承受不了這個打擊。而且他們的思想觀念比較保守,總覺得女人離了婚就完蛋了,他們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千方百計攔著我的。可你也清楚,我跟許立肖現在的狀況是不離也得離,絕無緩和的餘地。”
左寧薇想到自己也經常被母親逼著去相親,貝芷的年紀比她還大了一輪,承受的壓力肯定比她還大得多,頓時有些明白貝芷的顧慮:“嗯,那貝芷姐有什麼事給我或者風嵐打電話吧。”
“謝謝。”貝芷感激地看著左寧薇。她就喜歡跟年輕一輩的人相處,至少在婚姻觸礁的時候,這些年輕人從不會勸她忍耐,退一步海闊天空。
“貝芷姐客氣了,我們又沒幫什麼忙。”左寧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岔開話題問道,“貝芷姐現在準備怎麼辦?真的要等許立肖起訴離婚嗎?”
貝芷眼角往上一勾,戾氣爬滿了她的麵龐,她低頭看著自己因為懷孕修建得整整齊齊的素淨指甲,陰沉地說:“我是故意拖延時間。”
左寧薇不解,這種糟心事拖下去,也會嚴重影響她的心情。
貝芷揉了揉左寧薇的頭:“你這姑娘啊,還是太年輕,跟姐姐學著點。許立肖既然對我不仁,那也彆怪我對他不義,程佩佩肚子裡的孩子應該已經兩個多月了,再拖兩個月,這孩子就徹底成形了。到時候咱們看看,許立肖和程佩佩是選擇許立肖的前程呢,還是這個孩子!急得隻會是他們。”
“貝芷姐準備起訴許立肖犯了重婚罪?”左寧薇明白了她的意思,再一想貝芷剛才的話,不由為許立肖默哀了一把,活該,他還以為貝芷是顆軟柿子,這回就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厲害。而程佩佩肚子裡的孩子就是最直接的證據。
“貝芷姐,還是你這辦法好。我看許立肖跟程佩佩的關係也不是那麼的和諧,他要真是打從心眼裡想跟你離婚了娶程佩佩,應該也不會拖到程佩佩都懷孕了。而且我看他剛才似乎也不是很願意跟你攤牌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