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筋手筋皆斷?”顯金適時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陳敷並不理會顯金的疑惑,並反手繼續瘋狂輸出自己的情緒——最近沒寫書,表達欲爆棚,急需一個口子宣泄。
“那老童生還不算最慘的,最慘的是白家那大郎,聽說連續四個夜裡被人依次扭斷四肢,並留下紙條,說第五日見分曉,把白家人嚇得不輕。”
陳敷聲音壓低,語聲驚悚壓抑,“你想,四肢過後是啥?”
陳敷興致勃勃地拋了個包袱——他最近在研究聊齋,人鬼神妖真是有趣。
把看客逗得半夜不敢上廁所,好像更有趣。
顯金擦了把打太極打出來的汗,麵無表情地看向陳敷。
陳敷默默把目光移開。
好吧,如果看客始終情緒穩定、內心強大,就算來八個驚悚包袱,人家照樣上廁所上得飛起...
陳敷抿了抿嘴,“第五夜,白老爺花大價錢請了三個身手矯健的練家子在門口守著白大郎,誰知來人壓根沒出現,白大郎那根脆弱又乾癟的脖子,自然也保住了。”
四肢過後,自然是頸脖。
四肢扭斷尚且有生機,脖子要是被扭斷,那可真是回天乏術。
來人,是想讓白大郎死。
很是戾氣。
顯金心裡隱約有個猜想。
“而後好幾天,白家上上下下皆惶惶不可終日,請來的練家子日日夜夜都守在白大郎門前。”陳敷砸吧砸吧嘴,“我個人認為,這三位師傅都應該要求漲工錢。”
顯金不由笑一笑。
陳敷繼續說道,一邊說,一邊夾帶驚悚懸疑類試水的私貨,脖子一伸,聲音刻意蜿蜒扭曲得像一條蛇,“或許那大俠是為了誆白家一誆,抑或是被人提了醒,反正一直沒現身,白家這才放鬆下來,四處請大夫來看,白大郎四肢被捆上木板固定,據說一到晚上,嘿嘿嘿——”
“——那白大郎便躲在衣櫃裡,生怕被發現,他朝衣櫃縫隙往外看,正好對上了一片白色,他百思不得其解,那片白色是什麼?”
“結果第二天早上,他突然想起來,人的眼球不就是白色嗎?”
鎖兒抱住肩膀,不由自主地尖叫,“啊啊啊——”
陳敷快樂大笑,一邊笑一邊看向顯金,搓著手手,等待小棉襖的反應。
顯金神色淡定,抬眸問便宜爹,“...寫恐怖鬼故事的話,好像受眾比較少,就算是尚老板,估計也隻敢幫您印一百冊。”
顯金平靜地喝了口茶,“您體驗類的文章賣相很好,這個時候轉型,會不會太冒險了?”
陳敷:...
有沒有可能,一個發福中年男性,突然開始給你說書,並不是在想尋求職業道路的引導?
可能隻是想單純想裝個逼?
陳敷把外衫搭在肩膀上,背影蕭索且落寞。
這件小棉襖,雖然帶來了無儘的財富,但也從此讓他失去了煩惱。
唉。
真讓人苦惱啊。
......
陳敷的描述雖然加入了些許文學修辭手法,但白家的狀況確實是很不好。
首當其衝,白大郎的精神狀態就很令人堪憂,長期的恐懼與劇痛之下,白大郎竟生出了幻象,日日嚷著有三頭六臂的怪物提著圓月彎刀來砍他。
明明是風將地上的落葉吹拉成一道軌跡,他偏偏說是怪物拖著刀,在地上落下的劃痕。
甚至懷疑他爹給他下毒,把滾燙的藥湯潑了他爹一臉,敗類父子兩敗俱傷。
總而言之,這白大郎形容鬼祟、言行無狀...應該是被什麼上了身——群眾的思維方式簡單又粗暴,既然唯物主義走不通,大家便開始從善如流地大搞唯心主義。
有說胡家狐狸,有說黃家黃鼠狼,也有說柳家白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