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可以有人想著她的希望。
從此之後,不管她去哪裡,她總是知道有一個人會在那個房子中等著她,或者換她等著他。
你可以說她賤,說她水性楊花,可是這些朱砂都已經不在意了,她隻想要一個有可能會愛著自己、關心自己的人。
她是那麼卑微地愛著龐征。
他代表著她這一世觸不可及的美夢。
有的時候他會在魚水之歡後點一根煙,站在窗前,看著漆黑的夜,沉默而冷淡地吐出嘴裡的煙霧,橙紅色的煙頭忽明忽暗。白霧籠罩著他深刻英挺的臉龐,讓他看著格外英俊。
這個時候,她就會趴在被褥之間,沉迷地看著他的背影。
如果他能愛她,那會有多好啊。
可是他不愛她,隻當她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發泄用的玩物。
不過她不在意,隻要她能留在他的身邊,那就好了。她都已經想好了,如果他日後喜結連理,有了太太,有了兒女,那她就帶著這幾年來掙來的錢,找一個小城市平安度日,再也不去打擾他。
她隻想要他幸福,就算這種幸福不是她給予他的。
關山月看著朱砂的記憶,歎了一口氣。
癡兒啊。
她搖了搖頭。
從現在起,她就是朱砂。
她重新回到了歌舞廳,收拾了自己的衣物,然後在路上攔了一輛黃包車。
那個拉黃包車的小夥子看上去很年輕,不過二十出頭。天色昏暗,他隻看得清一個身子窈窕的姑娘上了車,卻因為頭上裹了一層絲巾而看不清楚臉。他看她是從百樂門方向來的,於是開口問到:“姑娘是不是百樂門的人?”
他看見那個姑娘點了點頭。
小夥子憨厚笑了一聲:“我聽說裡麵最有名的姑娘叫朱砂,唱的歌特彆好聽,就像黃鸝鳥一樣,你認不認識她?”
那個姑娘又點了點頭,低低咳了一聲,仿佛嗓子有一些不舒服:“怎麼可能不認識,她不光唱歌好聽,長得也是最好看的美人。”
那個小夥子臉上浮現出了紅暈:“我在這裡掙錢,就想見她一麵,聽她唱一次歌,你覺得可以嗎?”
她好像是笑了笑:“當然。”
那個姑娘讓他在沉香路323號停下。她下了車,拿出一個大洋遞給了那個小夥子,卻見他沒有接,隻是愣愣地看著自己。
她摸了摸臉,發現自己的絲巾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下來。
在不知道誰家的燈火照耀下,他麵前的姑娘眉似遠山,本來應該是清淡的長相,卻天生一副媚眼,尾角帶紅,睫毛纖長,臉龐素白,肩膀削瘦,身姿婀娜。她一雙眼睛在燈火的照耀下發出深邃幽暗的光,仿佛可以勾魂奪魄。
這個姑娘穿著淡紅色的旗袍,不像是百樂門的姑娘,仿佛到像是江南水鄉拐角處,持著傘,在雨簾中抬眼看你的少女。
她是一個毫無疑問的美人。
小夥子看著她,仿佛魂都沒了,還是那個姑娘將大洋遞到了他手心中,這才回過神來。
她身上帶著一種很淡的幽香,在夜幕中卻那麼明顯,讓他的心一下又一下地跳了起來。
他聽見自己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可是那個姑娘卻沒有回答他,隻是偏頭衝他彎了彎嘴角,然後便隱身消失在門後。
沉香路323號。
隻留下那個小夥子悵然若失地站在路旁,隻有自己的影子為伴。
***
朱砂回到家中的時候,看見有一個人影靠在了沙發上,指尖捏著一支忽明忽暗的雪茄。
這幢房子的玄關處掛著一盞琉璃燈,她將它打開,琉璃燈泄露出來的柔和光芒頓時點亮了整個房間。
沙發上麵的男人是龐征。
他身著西裝,腳上套著黑色的牛皮皮鞋,上麵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領口處被他胡亂地扯開,本來應該看起來有一些衣衫不整,卻多了一種頹廢的英俊。
龐征抽了一口雪茄,轉頭看向朱砂:“回來了?”
她點了點頭,娉娉嫋嫋地走到他的身邊,依偎進他的懷裡:“大少……”
朱砂從包中也抽出了一根女士香煙,夾在雙唇之間,湊上前去,用龐征的雪茄點燃了自己的煙。她們兩個的額頭靠在一起,看上去格外親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
她享受地眯了眯眼睛,像一隻貓一樣。
在白霧之中,她的側臉嫵媚得驚人。
他沒有回應她,卻看著窗外。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呆著,直到龐征回頭看了她一眼。
他用眼睛描繪著她嬌媚的容貌,若有所思。
這時,龐征忽然掐掉了手中的雪茄,將它扔進茶幾上的煙灰缸中,俯身上前。他抽掉了朱砂手指之間的香煙,看著她迷離細長的眼睛,不發一言,低頭深深吻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除夕好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