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上線的第一百三十七天(1 / 2)

零零從空中俯視整個木葉。

從高處望去,魚鱗似的房屋層層鋪開,綠芽抽出新枝,高大的火影岩沉默地亙古屹立。

萬籟寂靜的夜,星星點點的燭燈燃成一道鋒利的刀鋒,扼住木葉的咽喉。

“這個夜晚,有幾個人能得好夢?”

少女輕聲的呢喃被風吹散,寬大的和服振袖上耀眼的黑金絲線一晃而過,隱沒在夜色中。

三代目火影猿飛佐助從睡夢中驚醒。

他老了,睡眠很淺,舊夢纏身。

“是火,還是光?”猿飛佐助拿起床頭的煙鬥,深深吸了一口。

夢中灼目的光刺激得他流下眼淚,睜不開眼睛,眼皮外頭是大片大片的紅。

燃儘一切的紅色暴虐卻溫暖,它焚燒一灘褐色的惡臭,無數看不清麵孔的人舉著燭燈靜立在火周圍。

從夢中醒來,他隻記得一隻又一隻白色的燭台。

三代目火影放下煙鬥,拉開床頭櫃旁的抽屜。

抽屜裡?靜靜躺著幾本印刷精致的書籍,蒼老的手撫摸過《午夜燭燈》,又撫摸過《吊者》。

“都是好書。”老人歎息一聲。

如果?不是誌村團藏極力反對,這些書本該被當作瑰寶一代又以代傳閱,他們的下一代理應得到更自由更完滿的思想指導。

現在卻落得全麵封禁、滿目凋零的結局。

但三代目也不想去觸團藏的黴頭。

下一任火影選拔在即,期盼了大半輩子的老夥計沒有指望,精心教導的弟子亦不合適,猿飛佐助最終選擇了波風水門。

他在那個青年身上看到了真正的、無私的火之意誌,毫無疑問,波風水門是當之?無愧的四代目火影。

他的上任必是眾望所歸,活了大半輩子的三代目卻不會忽視失敗者的立場。

“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引起團藏的逆反心理。”猿飛佐助思量著,“【根】……麻煩啊。”

從誌村團藏為自己的勢力取名為【根】起,這個組織注定與木葉如影隨形。

鐵打的【根】部,流水的火影。

要?說三代目不忌憚當然不可能,他隻是沒有辦法。

至少在明麵上,團藏沒被抓到過把柄。

“明天再叫他們過來開個會。”三代目想,是時候真正

決定下一任火影的最終人選了。

安排的很好,奈何有人注定要?缺席。

“……你們想做什麼?”誌村團藏虛弱地掀起眼皮,聲音沙啞如黴變的橘子皮。

戴著漩渦麵具的少年蹲在誌村團藏的麵前,露出單隻猩紅的眼。

“宇智波家要叛離木葉嗎?”他咳出一口濃痰,胸口如拉動的老舊風箱,發?出呼哧呼哧的生鏽聲音。

“聽聲音我怎麼感覺你?還挺高興?”宇智波帶土撓撓頭,“我說,你?個糟老頭子不會是早就等著宇智波叛逃,然後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宇智波家盛產美人,帶土警惕地掃了一眼團藏又老又醜的臉:“休想!照照鏡子吧你!”

帶土在離開木葉後經曆了太宰治、零零和五條悟的三倍美豔暴擊,早已對美色立地成佛。

直到看到團藏他才想起來,醜人多做怪,戰亂時期見不得人的臟事情可多著呢,沒想到竟會被他碰到!

宇智波帶土看誌村團藏的眼神頓時詭異起來,他也是個宇智波,代入之後直接窒息。

拳頭硬了,在審判開始前?能不能讓他先?打幾拳?

宇智波帶土自顧自生悶氣去了,門砰的一聲合上,隻留團藏一個人被釘死在交叉的十?字架上。

他雙手交合被一根粗大的鐵釘釘死在木板中,膝蓋彎曲跪在地麵,呈懺悔者的姿勢。

除了手上的傷,誌村團藏身上沒有彆的傷口。把他從安全屋中虜出來的白發男人似乎也對虐待俘虜的戲碼沒有興趣,讓戴麵具的宇智波小子看住他便匆匆離去。

“【根】中出現了背叛者。”誌村團藏合上眼一邊積攢力氣一邊思考,“很多、很多的背叛者。”

怎麼可能?

論洗腦教育、高壓教育、思想封閉,再沒有比團藏做得更好的人,他的下屬要?麼是被洗腦得忠心耿耿,要?麼是因畏懼不敢反抗。

更彆提秘術擁有者身上的咒印,他們全部的身家性命都交托於團藏手中,哪敢背叛?

他一直覺得【根】固若金湯。木葉可以亂,【根】不會。

直到事實狠狠打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誌村團藏清晰地記得那一隻隻像朝天而生的樹木般舉著燭台的手,他置身於人的森林中,

第一次發現【根】中竟然有那麼多人,一眼望不到儘頭。

無數個被他輕描淡寫地下令赴死的人,他不認識他們的樣子,亦不去記他們的名字。

區區下屬,死了再補。

唯有領頭那隻手他記得清清楚楚。

殘破的、布滿刀疤和傷痕的大手。

那隻手曾無數次擋在誌村團藏麵前,救下他的性命、執行他的命令。

【根】中新人的教導者!被團藏視為左膀右臂的得力下屬!

他為什麼要?背叛?!

門被推開,誌村團藏沒有抬頭,他下垂的視野中隻看得到來人腰部以下的位置和垂在身側的手。

刀疤手。

“我沒想到是你。”團藏聲音淡淡,竭力掩飾自己的虛弱。

他是被五條悟單手抓過來的,硬吃了一發?【蒼】和一發?【赫】,喉嚨裡?還含著一口吐不出來的血。

“是你與宇智波家合作組織了這次叛亂?”誌村團藏質問道。

“沒人組織。”來人平靜地說,“帶土先?生隻是給了我一個選擇。”

“宇智波帶土?”誌村團藏費力地說,“他不是死了嗎……好啊,波風水門竟敢包庇他的弟子!三代目,看看你?選的什麼人!”

這話說的,酸味都能蘸餃子了。

與火影的位置失之?交臂是誌村團藏永遠的心病,越想越痛,酸得狂吃一斤檸檬。

教導者俯視虛跪在地上的老人。

他的手被釘在代表贖罪的十?字架上,雙腳彆扭地彎曲。

這個姿勢在【根】的審訊室很常見,長期保持既不能完全站立又不能觸到地麵的姿勢會讓人大腦缺氧,渾身筋肉過久緊繃,非常不適。

不上不下最折磨,這樣的小手段審訊班玩得爐火純青,沒想到會用到誌村團藏自己身上。

男人長呼一口氣。

誰都沒想到會有今天。

他是【根】中誌村團藏最信任的人,負責最重要?的新人洗腦、培訓工作,從【根】創立到如今死了多少故人,他依然在這。

埋葬他的人生,埋葬他的靈魂,他將自己埋葬在【根】。

像行屍走肉那般活著,看著一個個被他精心培養的孩子死在戰場中,無休無止。

“我的家鄉在一個叫做‘津生’的地方,我用津生當我的名字

,寓意永不遺忘故鄉。”男人說。

除了誌村團藏和少數人,【根】絕大多數人都不是木葉的原住民。

這也是三代目無法抓住團藏把柄的原因,【根】中的孩子算是戰俘,在戰亂時代戰俘沒有人權。

誌村團藏會以“你?們本該被處死但我保下了你?們,從今天起你?們都是【根】的人”、“因為有我在你們才能吃飽穿暖,你?們必須自願為我赴死”來pua新進組織的孩子。

津生信了他的話,乖乖做事?,手在戰場上被刀一刀刀劃過,最終被誌村團藏信任,成為了新的孩子的教導者。

他用自己的名字給他們做姓,從津生壹到津生拾,將他們當作自己的孩子,教他們忍術,教他們聽話。

一年又一年過去,以“津生”為姓孩子像韭菜換了一茬又一茬,津生不願再去記他們的模樣,也再不告訴他們自己的名字。

就這樣吧,閉上眼睛,當作一切都不存在。

“直到我遇見津生叁和津生泗。”津生握緊拳頭,指甲掐進他的血肉,“他們的村莊,一座以紫藤花為名的小村子在戰亂中被毀,他們作為流浪的孩子被【根】吸納——這是叁和泗告訴我的、他們知道的事?實。”

“毀滅紫藤花村——我清楚地記得,這個任務曾經出現在【根】的任務欄上,領取者是前段時間在任務中不幸遇害的津生柒。”

“而津生柒出生的小牙村,則是很久之?前?我親自執行的毀滅任務。這麼多年過去,我甚至快忘了。”

不是“因為根收留了你?們所以你們應該忠誠於我”,而是團藏親手摧毀了一座座沒有忍者保護的村莊,要?他們的遺孤給他賣命!

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他們活在仇人的手下!為他生,為他死!

“無知其實更幸福,”津生眼神空洞,“總比知道了卻無能為力好。”

發?現真相的那一刻津生想死,他沒有能力對誌村團藏舉刀,也沒有本事解救被蒙騙的同胞。

直到一次任務,有個戴漩渦麵具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拍拍他的肩膀:“那個……你有時間嗎?我可以、可以為你介紹精神世界的引路人、文?壇最璀璨的明珠——津島修治老師麼?”

津生是宇智波

帶土第一個賣安利對象,他台詞背得顛三倒四,五條悟在旁邊扶額,一臉不忍直視。

津生被帶土強搶強賣地按住,他撞進寫輪眼中,視野一片模糊。

至此,他有了信仰。

“團藏大人。”津生半跪在地上,和老人渾濁的眼睛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