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這時閆焰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了:“元檀!大夫來了!”
眾人忙分出一條路來,先讓閆焰領著大夫與藥童到了近前。
魏妙沁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氣悶地閉上了嘴。
大夫是杜氏為她請來的,醫術自然不會差,那大夫跪伏在荀銳的身旁,細心詢問,又細心查探了一番他身上的傷。
魏靜遠忙轉過身來,雙手遮住了魏妙沁的雙眼,道:“元檀瞧不得,瞧不得!”
閆焰也走到了魏妙沁的身邊來,道:“元檀膽子怎麼這樣大?這樣也敢圍過來瞧?快去坐下歇著,血腥味兒聞得多了,你又得頭疼了。”
說罷,閆焰便伸手去扶魏妙沁。
他們自幼一並長大,不過扶一下,自然算不得什麼失體統的事。
隻是剛扶上魏妙沁的胳膊,閆焰便感覺到如芒在背。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種感覺卻又立即消失不見了。
閆焰也並未放在心上。
魏妙沁生得好看,性情好,出身也高,又極得皇上的寵愛。京中喜歡她的人,實在如過江之鯽。
興許是哪個愛慕元檀的人……
閆焰一邊扶住了魏妙沁的胳膊,一邊道:“杜夫人還當是你頭疼又犯暈症了,倒是急壞了,好一番勸說,她才沒有跟上來。”
被閆焰這麼一打岔,魏妙沁心上頓時一鬆,沒了剛才那種感覺了。
魏妙沁忍不住笑道:“若是嫂嫂上來了,隻怕頭一個先暈的就是她,到了那時候,大夫就得瞧兩個人了。”
她由閆焰扶著越走越遠,背後那道目光自然也越來越遠了。
回到桌岸邊,魏妙沁一下子就恢複了神色自如的樣子。
其餘貴女倒是忙不迭圍了上來,先是問了她可有被嚇著,又紛紛拿出香囊等物,說是裡頭放的香料能安神靜氣,獻給郡主雲雲……
等到說完了這些,方才有人道:“那位宋六公子摔得可厲害?”
魏妙沁抿了下唇,還是答道:“不大嚴重。”
那人鬆了口氣道:“若是出了人命,往後都不敢賽馬了。”
旁邊又有人點頭,附和道:“若是真出了事,也著實可惜。方才那位宋六公子,一馬當先返回場中,實在英姿過人!”
說話的姑娘隻誇了這樣一句,便抬頭瞧了瞧不遠處站著的閆焰,然後忙閉了嘴。
誰都知曉靜王之子與閆將軍的二子,都最為厭憎宋家的人。
魏妙沁出聲道:“今日出了這樣的事,一會兒還玩嗎?”
閆焰笑道:“自是聽元檀的。”
魏妙沁對春日宴自然沒了興趣,她搖了搖頭,連那邢家公子都懶得見了,左右上輩子又不是沒見過。
“早些回府罷,也免得我嫂嫂擔心。”
閆焰點頭:“好,我這便送你下山。”
魏妙沁腦子裡亂糟糟的。
她朝荀銳那方向瞧了一眼,大夫才一直起腰,就見宋二與宋大在拉扯中,走近了去。
宋二嚷嚷起來:“宋懲直!你給我起來!今日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你敢故意害死我的馬……你還裝什麼?剛才不是連話都能說了嗎?還裝什麼病!”
他的嚷嚷聲,魏妙沁在這頭都聽見了。
魏妙沁的臉色當即就不太好看了。
這宋二怎麼這樣煩呢?他是怕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她都快煩死這人了。
“怎麼了?不高興了?”閆焰問。
宋二的吵嚷聲,還真吵得魏妙沁頭都有些疼了。
魏妙沁沉下臉,一指宋二的方向:“叫他閉了嘴。”
閆焰也跟著沉下臉,道:“從婉,扶著郡主。”說罷,他便大步走向了宋二。
宋二被眾人圍在中間,又羞又怒。他自覺荀銳害死了他的馬,又害他這樣丟臉,更彆說先前還害他摔了一跤……宋大教訓他一通之後,他反倒更憋著火了,這下伸手就要去扯荀銳。
隻是還不等他的手挨近,閆焰從後頭揪住他的領子,將人生生拖到了旁邊,然後把他的臉按在了那灘子馬血裡。
“既然這樣愛你那匹馬,便抱著你那匹馬哭去!”閆焰冷聲道:“嚷嚷什麼?吵得元檀頭都疼了!”
宋二先是氣得“啊啊”大叫,又趕緊把血從嘴裡呸了出來。
這會兒聽見“元檀”二字,倒是消停了些。隻是他坐在那裡,形容狼狽極了,宋二也知道這會兒自己是個什麼形象。心裡登時更憤怒不已,才一會兒功夫,腦子裡就已經編排好,等回了府,要怎麼弄死荀銳了。
他既聽見了“元檀”二字,荀銳也一樣聽見了。
荀銳掀了掀眼皮,朝遠方看去。
他的嘴角又不著痕跡地勾了勾,配著那張陰沉沉的麵容,倒有點叫人害怕。
她從來都是這樣。
出身高貴,卻與那些貴女又大不相同。
京城裡,十個人裡頭,總有九個承過她隨手為之的情。
荀銳連看也不看那宋二一眼。
他隻艱難地抬起手來,捂了捂胸口。
裡頭似是有一把火在燒,把肺腑都燒透了。藏了數年的情意,忍不住,一朝就要破開胸腔而出了。
作者有話要說: 荀銳:賽完馬再撞樹,也好叫妙妙瞧一眼我的騎射功夫有多厲害。
二更,評論區隨機發紅包~,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