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商量定了,把荷包送到上房去。
小滿接過:“七姑娘的針線真是越發精細了,你跟我進去,拿給太太瞧瞧去。”
荼白一聽,這種姑娘家互送的小玩意兒,太太竟然還要親自瞧,對前頭那個,也沒有這樣細心。
裴夫人拿在手上仔細看了,也讚一聲:“做得好,難為她還有巧思,連同回禮的點心,一道給林家姑娘送去。”
荼白站在下首,看裴夫人這樣滿意,又說一聲:“林家姑娘還問咱們姑娘用的什麼香,說好聞得很。”
裴夫人一看小滿,小滿立時道:“我記著七姑娘用的是初雪香,咱們房裡就有,也給包上一包罷。”
裴夫人頷首。
荼白拿了賞回去,竹月一見訝然掩口:“賞了這麼些?”
“可不是。”
“就一個荷包?”
荼白點頭,夫人賞下好些香料給姑娘合香用,白檀、丁香、甘鬆這些是各房份例裡就有。
七姑娘用香料,也是用份例裡的東西,合出一味初雪香來。
這回一個荷包加一句奉承話,夫人竟賞了上好的香料,旁的還尋常,好沉香難得,荼白遞到竹月而前:“你聞聞,比發的香氣要濃得多呢。”
品質上佳,比份例裡的香料強上百倍。
兩人看了看還在低頭繡衣的姑娘,心內歎口氣,明明有捷徑,姑娘偏偏就不願意走,非得下那個笨功夫。
阿寶收著裴珠的回禮,攤在巴掌上看了好幾遍,手指頭撥弄水晶珠子:“你看這露珠,真好看。”
螺兒看她喜歡得很,說道:“這珠子雖透,但小,也不費多少錢,咱們也可買一匣子來,我給姑娘夏日裡穿的裙子上綴些。”
“那還不一路走一路嘩啦啦的響。”阿寶擺手,“不要不要。”夏日裡她就想穿得清爽涼快,一進六月,屋裡連紅的都放不住了。
全換成綠色縹色湖水色,怎麼看著爽目怎麼來。
連丫頭們也都穿素色,個個都揣摩著阿寶的喜好。唯有戥子,難得做了一件銀紅的宮紗衣裳,她小心翼翼穿上身,新紗褲子穿著都不肯坐下,怕起了褶。
阿寶看她得一新衣歡喜成這樣,又聽螺兒講,戥子把在崇州做的那件聯珠小襖還藏在百寶箱裡,笑得不行。
“那是我好幾前年做的衣裳,你哪兒還能穿得下,收那個乾什麼。”
那是戥子頭一件像樣的生辰禮,雖是阿寶的舊襖,可在當時卻是體而的禮物。
阿寶挑了兩件上身已經有些緊窄的衣裳,裙子還能放,衣裳小了不能放,全給了戥子。
看到裴珠送的荷包,阿寶便想要送她些什麼,她問燕草:“我該送什麼給她?”
她跟大妞便沒這麼多計較,就是送兩塊肉餅子,也不覺得寒酸。
但這是新交的朋友,還是個天仙似的朋友,阿寶有些拿不準主意。
“既送了針線,按理……姑娘也該回個針線。”
自家姑娘的針線實在是不敢恭維,也在教她做女工了,可她鞭子使得那樣靈巧,枝頭的花都能卷下來。
偏偏拿針不行,練了兩個月的手了,信誓旦旦說要老爺做個荷包,放上夏日裡避蟲子的藥,到這會兒了,花都沒繡完,匆匆收上口。
老爺竟還用上了,一個真敢送,一個真敢用。
“那我就回一個。”阿寶往繡籮裡翻找,有條帕子她頗得意。
白綢帕上繡了一瓣荷葉,荷葉底一截金魚尾巴,因尾巴好繡些,不必繡魚頭魚眼睛,又能顯得靈動活潑。
花樣子是螺兒畫的,每起一針的配角也是螺兒給配的,絲線也是螺兒給劈的。
除了針腳不怎麼樣,形狀顏色樣樣都好,深淺的絲線用了好幾層,樣子簡單也不顯得粗陋。
是阿寶兩個月來最滿意的繡活,她本想自己用,見了大妞還得顯擺顯擺,如今得了裴珠送的荷包,便想把最拿得出手的送給她。
“真要拿這個送給裴姑娘?”
這個,就是小姑娘練手的花樣子,學繡入門都繡這個。再看裴姑娘送來的荷包,繡活很是精湛,自家姑娘這樣,真是小兒學寫字,不太相襯。
阿寶點頭:“當然了。”
“咱們也有些好的,要不然挑一挑?”要是送給衛家姑娘的還罷了,送到裴家去自然要精心些。
“那是你們做的,又不是我做的。”
“姑娘…你…你不明白!”結香直搖頭,女工這種東西,對方也看呢。
燕草抿唇一笑:“無妨,我看這個很好,就送這個。”
裴珠很快又收到了回禮,天還沒黑,東西就送到房裡了。
更顯得林家姑娘情熱,荼白一拿到回禮,就知姑娘怕要更冷淡,這麼上趕著,不是有所圖是什麼?
但一看那件東西,她“噫”一聲。
裴珠正歪在引枕上,就著燈火看書,正房送東西來,她頭都沒抬。
聽見荼白噫聲,她才抬頭:“怎麼?”
荼白便把手絹遞過去,裴珠拿到手一瞧,眉梢微動。
樣子簡單,針腳粗疏,漏針的地方還又補上去……這樣的繡活,七八歲的女孩兒做出來都顯得太笨拙了。
裴珠咬住唇,還真是她親手做的。
竹月知道姑娘想到了什麼,前頭那位送來的針線樣樣精細,件件也都說是親手做的。可這種話,一日二日戳不穿,一年兩年下來,總有說破的一天。
“上午送來的點心呢?”裴珠一抿唇,突然問道。
“分了些給小丫頭們,還留了兩樣。”
“拿些來,我嘗嘗。”,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