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荷包(2 / 2)

嫁娶不須啼 懷愫 9371 字 3個月前

有人是因怕他才敬他,而林大有並不怕他,卻也敬他。

微笑著對林大有道:“林大人每回聽宣進殿,與陛下閒話兩句,陛下總會鬆快一陣。”

旁的人聽到這句,已經明了,可嚴墉看林大有站在那兒張著一雙眼,就知他沒聽明白。於是嚴墉又道:“陛下政務繁忙,能這般笑語兩聲實在難得,林大人上殿不必拘束。”

林大有這才明白,嚴公公的意思,是讓他跟陛下多拉幾句家常?

就這麼一停留間,林大有遇上了裴觀。

裴觀眼見嶽父在武英殿簷下,微微一頓。若隻有嶽父一人在,他自然要上前招呼,可嶽父身邊還站著嚴墉。

嚴墉深得景元帝信任,是太子秦王齊王,三方人馬都想拉攏的人。

可嚴墉的態度一直曖昧不明,到最後他也沒倒向誰。

裴觀沒跟林大有打招呼,林大有卻跟裴觀打起招呼來:“裴六郎,你也上殿回事?”

“林大人。”裴觀隻得上前招呼,他此時還不該認識嚴墉,但觀其服色便是陛下跟前的大太監,於是也衝嚴墉點頭施禮。

裴觀裝作不認識嚴墉,嚴墉卻認得出裴觀,他笑道:“怎麼,林大人竟與裴探花相熟麼?”實在是兩個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的人。

林大有一點頭:“熟。”

說完這個字,便沒下文了。林大有也不好說裴家跟他女兒提過親事,被他拒了。

裴觀想使眼色已然來不及,當著嚴墉的麵,有什麼眼色能不被他看穿?

既然如此,乾脆大方承認:“與林大人在慈恩寺中相識。”

一說慈恩寺,京城中人都知道,是給故去的人點香燈的地方。

嚴墉聽了點頭:“那我就不叨擾林大人辦事了。”轉身便想回到大殿中去,餘光看見裴觀的目光掃過林大有腰間掛著的荷包上。

隻一瞬,探花郎又麵不改色朝前去。

嚴墉卻步子一頓,也往林大有的荷包上看。這一看就看出門道來,這個荷包竟然隻有半邊有繡花,另半邊是素綢。

嚴墉似是明白什麼,又衝林大有點點頭,返回殿中去。

裴觀立在武英殿外整肅官服,等小太監傳召,他這才進殿行禮。

景元帝許久不曾開口,整個殿中隻有他輕輕翻動奏疏的紙頁聲。裴觀在下首立著,半晌才聽見景元帝道:“這奏疏是你寫的?”

“是。”

裴觀知道景元帝問的是什麼,他也料到了陛下會傳召他。

那份奏疏上,落的應當是宋祭酒宋述禮的名字。

“知之愈明,則行之愈篤;行之愈篤,則知之愈益明。”景元帝說了句裴觀奏疏上的引言,“朱子的話。”

裴觀這份奏疏,隻從國子監博士的角度去寫,並未站在更高處去寫國家該如何選人才,而是寫國子監學生該如何踐行所學。

每一句都合乎裴觀如今的官職身份。

一送到景元帝的案前,他翻看過後便道:“這哪會是宋述禮寫的,找出是誰寫的。”

是以嚴墉在殿外看見裴觀,一眼就能認出他來,也知道他來是乾什麼。

“可有方法細則?”既然要送監生到六部充官吏曆練,那怎麼選人,各部選幾人,如何考評,考評之後又該如何。

件件都該拿出切實可行的辦法來。

來時裴觀已經在奏疏收在袖中,此時取出,遞給嚴墉逞上。

景元帝先看內容,一條條寫得很細,都是可推行,也易推行的辦法。再看墨跡,這份奏疏的墨跡是舊的,已經寫了有一段時日。

“這是何時寫就?”“年初。”

景元帝俯視這位舊帝點的探花郎,如鬆如玉,確實當得起探花的名頭,看了他兩眼:“辦法不錯,去辦罷。”

裴觀也料到是這個結果,陛下不會隻看一份奏疏就信他有忠君之心。

“謝陛下。”恭敬行禮,退到殿外。

待裴觀退出殿外,景元帝還又翻開奏疏,又從頭至尾看一遍。

一筆台閣體,工致穩健,規整嚴謹,真是一句廢話也沒有。

“裴如棠這人實可厭,但他這個孫子,倒有些意思。”他還沒忘了,當年在京城未去就藩時,裴如棠那一乾太子黨是怎麼想方設法想將他留在京城的。

留在京城不去封地,自然也養不了兵馬,掌不了實權。

“你說他如何?”景元帝問嚴墉。

嚴墉躬身道:“隻要有能為陛下效力之處,能辦實事的,就是好臣子。”

景元帝又看那奏疏一眼,這法子倒確實能解六部少人的燃眉之急:“叫下頭人好好盯著。”

“是。”

裴觀出了武英殿,今日便也不回國子監了,回去探望母親。

剛進正房就見妹妹也在。

他與這個庶妹年歲差的大,他又一直在外求學讀書,並不多麼親熱。

但長兄當如父,裴觀因守孝耽誤了親事,裴珠也是一樣。上輩子還是他為官之後才為她擇嫁,加厚妝奩將她嫁了出去。

“觀哥兒怎麼今兒回來了?”裴夫人招手,“快來坐。”

裴珠立起來給哥哥行禮。

裴觀點一點頭,還看向母親:“母親跟妹妹在看什麼?”

裴夫人嘴角一抿,看了裴珠一眼:“在看林家姑娘送給珠兒的帕子。”一麵說一麵警告般看了兒子一眼。

上回的騎裝,他就想看,那也還罷了,畢竟是外裳,在馬場就能瞧見。

這回可是女兒家互相送的小玩意兒,不能給他看。

裴珠也將手帕收回袖中,她覺察出嫡母警告兄長的眼神,頓得一頓。

難道是?不會罷!

裴觀倏地想起嶽父身上掛的荷包,隻繡了半邊花樣子,她上輩子沒有送過針線給他,其實是因為針線不好?那怎麼又送給珠兒?

荷包隻繡了半邊,不會連帕子也隻繡半邊罷?

小滿上前奉茶,就見公子手執茶盞,先是低眉,爾後輕笑。

退到屋外,小雪問她:“你臉怎麼這麼紅?”

小滿以袖扇麵:“熱著了。”

心裡卻想,真怪不得白露,公子還是少笑為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