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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有在屋前踱來踱去,看鬆煙先還去聽窗戶根,跟著又退回來,出言寬慰他:“你放心罷,她有數兒。”
阿寶力氣雖大,但耍鞭子頭先要練的,便是如何收力放力。就算真動起手來,也不會傷了裴六郎的。
鬆煙沒聽懂,想了片刻才明白,他自然不好說他家公子,一句話就將林家姑娘說得麵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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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兩人出來,鬆煙抬頭一看,都是大紅臉。
林大有還問裴觀:“裴六郎,你是不是酒量不行?”方才用飯是淺酌了幾杯,這會兒難道是酒勁上頭了?
再看女兒也臉紅,心裡有點明白了。
阿寶不敢看她爹,嘟嘟囔囔道:“熱死了,熱死了。”一麵說一麵以袖扇風,飛快溜走了。
林大有叫她都來不及,這是什麼意思?裴家的親事呢?
裴觀走到林大有麵前,深深一揖:“小侄先告辭,替伯父舉薦的人,最晚後日就能來府上當差。”
說完又是深深一揖,這才離開林家。
鬆煙跟在公子身後一溜小跑,這樣事應當成了罷,是不是到年底,家裡就要添位少夫人了?
裴觀邁出林府大門,出了大門就順著巷子一路往前,一直走到街口。
身後鬆煙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聽見,直到鬆煙拍了他一下:“公子!咱們是騎著馬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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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觀這才回神,猛然刹住腳步,抖開折扇,看了眼鬆煙:“去,把馬牽過來。”
鬆煙隻好再一溜小跑著回去牽馬,還同林家的門房又點頭又打招呼,林家的門房張嘴便笑,這個裴相公,到底是什麼大事兒?竟能把馬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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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丫頭都在屋裡,螺兒正在給阿寶做寢衣,阿寶的寢衣不要繡花繡葉子,隻要軟和好穿還得吸汗。
這可難住了螺兒,哪有衣裳不繡花不嵌邊的,想來想去,既不能繡花,隻好拚色,將顏色不同的夏布拚在一起,用印花,不用繡花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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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草讚道:“這顏色配得好,看著就涼快。”
戥子打著算盤在盤帳,剛領了阿寶的月錢,彆看阿寶交際不多,花錢的地方可不少,她一筆一筆都得記上。
阿寶就這麼直通通衝進來,一言不出,鑽進內室,倒在床上。
幾個丫頭看著被風掀起的紗簾,麵麵相覷,這是生氣了?
結香站在簾外頭問:“姑娘,要不要喝酸梅湯?是擱過冰的。”
阿寶一骨碌坐起來:“要!給我拿一甕來!”
“又不是吃酒,還能吃一甕?”戥子擱下她“畫符”的筆,掀開簾子,“怎麼了?剛剛吃撐著了?”
阿寶搖了搖頭,躺在瓷枕頭上,麵頰貼涼瓷。
戥子越瞧她越不對勁兒:“你是不是熱傷風了?”伸手去摸阿寶的臉,額頭也燙,麵頰也發紅,連掌心都是燙的,“哎呀!不會真發熱了罷?”
不僅臉燙手燙,她心還跳得快呢。
燕草聽見了,也趕緊進來看,摸過阿寶的手臉,蹙眉道:“姑娘是不是一路跑回來著了暑氣?要不要含個仁丹?”
阿寶知道這不是傷風,又不好意思同她們說:“我就是熱著了,喝點冰飲子就好了。”
結香端了酸梅湯來,阿寶一口氣喝儘,把裡頭的碎冰渣都嚼了,放下碗道:“再給我來一碗。”
“真沒事兒?”
幾個丫頭都圍到床前盯著她,阿寶連連搖頭:“真沒事!”
燕草還是怕她傷風:“今兒就彆叫戥子守夜了,我來守,萬一姑娘夜裡有什麼,我也好照看著。”
戥子十分好睡,有時比阿寶睡得還熟,讓她值夜就是白值的。
正合阿寶的意,她這模樣瞞得了燕草,可瞞不過戥子。
幾個丫環都放輕手腳,讓阿寶躺在帳中,阿寶在床上眨巴眼睛,明明還有許多話要問的,怎麼聽了那一句,就全給忘了呢!
裴觀回到國子監,一路騎馬吹風回去,到國子監時,心神略定。實在是裴觀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便說出那句話來,可那確實是句實話。
上輩子見她第一眼是何情狀,他已經忘了。隻記得新婚當夜,兩人甚至都未洞房。
她不願意,他自然也不會強求。
一場喜事毫無喜意。
後來是隔了有一年?待守完了孝,才在一處的。
這輩子裴觀官途不同,柳文瀾這會兒還賦閒在家,正可以為林家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