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的女兒,難就難在這裡。
在家時吃穿用度與嫡女差不了多少,見識眼界也比尋常小門小戶的姑娘要高一截,但嫁的人家,卻不一定。
到自己訂下親,裴珂才知當時喬盈娘有多麼難,也不知道她嫁出去生,日子過得好不好。
裴珂的親事,就比庶姐要好上些,姓齊,是家裡最小的兒子,有兄嫂在上頭撐門戶,她又不像她娘那樣,事事要攬在手裡。
她娘臨走時還千叮萬囑:“進了門,你旁的不論,先懷上一胎才是正經!萬彆想著什麼管家權,什麼人前的體麵!再是管著家,也不過是掛把鑰匙,不中用!”
這些都是虛的,五夫人這輩子都被“沒兒子”三個字壓得死死的,後悔兩個字說不出口。也不知眼前哪條路對,可女兒不能走自己的老路。
裴珂想到母親的話,臉上就發紅。
阿寶打聽到裴家另兩個姐妹的婚事,心中就有數了。
大房二房的女孩兒們早就都嫁了,結親時裴家情狀不同,不能比。
要按這麼看來,許知遠身上有功名,也沒謀官,就是還想繼續往上攻讀,等三年之後再考。
若論前途,比裴瑤裴珂的未婚夫要明朗得多。
那兩個還是秀才,許知遠已經是舉人了。
戥子就是這時回來的,她立到石亭子邊,小丫頭們正用柳條編花籃,阿寶不會這個,就把掐下來的花擺在籃子裡。
二人目光一碰,阿寶見戥子眼皮一闔,就知那人生得不錯。
再就是,得想辦法見見許母。
這可是頂要緊的事兒!絕不能似大妞那樣,一頭紮進苦海裡。
大妞自己不肯訴苦,衛夫人的苦水都倒給紅姨,紅姨再告訴阿寶。
衛夫人當天就登門了,說是來看看親家母病得如何,陸家上下都知道她是來替女兒撐腰的。
可有什麼用?
衛夫人也沒辦法讓陸夫人立時“好”起來,放女兒跟女婿去外任。
“親娘母怎麼好好的就病了,是不是為著二郎三郎的婚事操心?”衛夫人滿麵擔憂的樣子,“按著我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要為著孩子,把自己的身子掏空了。”
衛夫人也知道一時半刻女兒脫不得苦海,過來是表個姿態,讓陸家知道,衛家心裡有女兒,真有個什麼,衛家絕不乾休。
可她除了嚷嚷兩句,依舊一點辦法也沒。
婆婆要折騰兒媳婦,有千百種花樣。
等看過陸夫人,大妞總算能歇一歇,跟母親說會兒話。
一到屋中,看滿室紅帳紅喜字,大妞再也忍耐不住,撲進親娘懷裡哭起來。
衛夫人高高舉手,輕輕落下,打在女兒背上。她知道女兒能去外任,高興得給菩薩直磕頭,哪知道,事到臨頭沒能成行。
“我早告訴你什麼!”衛夫人咬牙忍著不哭,外頭這麼多雙眼睛,她可不能露了怯。
大妞淚落如雨,可她抽泣著道:“陸郎說了,會來接我。”
衛夫人又疼又氣,女兒已經這樣,她哪還能再火上澆油:“但願他是個有心的。”
當女兒的麵沒再說什麼,對著陶英紅卻哭:“我們大妞的命怎麼這麼苦。”
戥子聽了紅姨轉述,都忍不住落淚。
要不是有孝在身,阿寶早就去陸家看大妞了。
她知道姓許的生得不錯,又有功名,這兩樣不差。
大家一散,阿寶拎著新編的柳葉籃子往裴三夫人那兒去。
裴三夫人午睡剛醒,看見阿寶拎了個花籃來,等了:“跟她們姐妹去園子裡逛了?你這手倒是巧。”
“不是我編的,是竹月編的,這花兒才是我摘的。”
裴三夫人就是喜歡阿寶不說虛話:“怎麼?有事?”都借花獻佛了,肯定有事兒。
阿寶往她身邊一挨:“娘,你見沒見過許知遠的母親,比你怎麼樣?有沒有你的一半好?”
這兩句說得裴三夫人心花怒放,她輕拍了阿寶一記:“你這馬屁功夫,跟誰學來的?”
從裴觀到裴珠,全是鋸嘴的葫蘆,沒一個能這麼討她歡心。
“你說說,想咋樣?”
“咱們找個由頭,見一見罷?”
倒也是該相看起來,當嫂嫂的,正該如此。
裴三夫人微微頷首:“好,尋個由頭,見一見,說說話。”
“先不帶珠兒去,我先去瞧瞧。”珠兒仙女似的,誰瞧了不心動呢。
“那是自然,咱們家的姑娘,再如何也不能輕易叫人瞧的。”
有裴三夫人助力,許母常年在報恩寺為亡夫茹素禮佛的事,很快就打聽出來。
眼看就要到日子,阿寶就預備著要跟裴三夫人去禮佛。
裴觀還不知她悄悄做了這許多事,問:“怎麼這回禮佛,不帶珠兒去?”
阿寶瞧他一眼:“不告訴你。”
許知遠來,他不也一句沒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