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兒到此時才敢大哭,她哪裡敢,裴家規矩大,少爺七姑娘都在廟中一處燒香拜菩薩,她不敢張這個嘴。
裴觀方才換了件敞袖,聽見哭聲,掀了珠簾進來:“怎麼了?”
說著皺眉望向跪在地上的螺兒,阿寶從不是刻薄人,一瞧見丫頭跪著痛哭,心裡便先覺得是丫環在鬨事。
“她才在山上瞧見她妹妹了!”阿寶催促螺兒,“你快彆哭,說說你妹妹在哪兒,這就派人找過去。”
裴觀目光微凝,他知道這丫頭叫螺兒,但實在想不起來螺兒的妹妹叫什麼名字。
上輩子這丫頭也來了裴家?
他連阿寶身邊幾個丫環的姓名模樣都想不起來,更彆說一個沒見著麵的,看阿寶滿麵急切,出言道:“我叫陳長勝去一趟罷。”
阿寶本不想用裴觀的人,螺兒是她從娘家帶來的,讓阿兄差人去問一問,花點銀子把人贖了就是。
怎麼偏偏要動用陳長勝?就算他要幫手,也該叫青書鬆煙跑腿,陳長勝是專替他辦外頭要緊事的人。
裴觀看阿寶滿眼疑惑就知她在想什麼,笑一笑道:“一來一回方便得很。”
他出了房門,叫來陳長勝,把螺兒妹妹的名字與主家告訴他:“你打聽打聽去。”
說著看了陳長勝一眼,陳長勝心領神會,應聲退下。
阿寶隔窗看著,扭頭對螺兒燦然一笑:“放心罷,必會把你妹妹領回來,今兒你也彆當值了,去歇著。”
螺兒回去便神思難屬,一時翻出她得的尺頭布料,想給妹妹裁身新衣,一時又怕那家不肯放人。
燕草聽說螺兒找到了妹妹,又見她夜裡也不用飯,盛了碗魚粥給她送來:“都有法子了,你怎麼還吃不下東西了?”
螺兒接過粥碗:“就是因著有消息了,才更吃不下。”勉強喝上兩口,對燕草說,“這回不論能不能……領回來,我都感念姑娘的恩德。”
阿寶正吃牛乳酥,等無人時,她才問:“你怎麼派陳長勝去?是覺得這麼遇上,過於巧合了?”
裴觀有些意外,既被她瞧出來了,那也不用再瞞著:“外頭來的人,還是仔細查一查的好。”
阿寶覺著很對,她一點頭:“查出來不論如何告訴我一聲。”
裴觀沉吟片刻應了:“好。”
螺兒日思夜盼,忍不住在屋中燒香念佛,誠心祝禱求著能與妹妹儘早團圓。
隔了五六日,陳長勝查了個底朝天,這才向裴觀稟報,正要開口,裴觀一抬手:“去,將少夫人請來。”
決明跑到後頭請來阿寶。
等阿寶來了,裴觀才又道:“說罷。”
陳長勝常年在外奔波,人自是比青書鬆煙生得黑厚壯實許多,他一聽說要請少夫人,立時低頭看著青磚地。
餘光掃見一角襴裙,知道是少夫人來了,更不敢抬頭。
“查明白了,確是如她所說的,寧家一倒先被賣給了絲戶,朝廷削了絲戶,她就被賣給姓陳的人家,又轉手到南北貨行。”
來曆都對得上。
阿寶鬆了口氣,臉上漾開笑意:“這下總成了?”尾音往上輕揚。
“成了,去贖人罷。”
陳長勝雖不敢抬頭,卻知少爺也在笑,倒是難得見少爺有笑臉。
他應道:“是。”
阿寶還瞞著螺兒不說,等又過兩日,陳長勝將人領了回來,送到後院裡,她才將螺兒叫到屋中來。
螺兒盼了七八日,一絲音信也沒有,隻這麼幾天,臉盤子都尖了。
吃不下睡不香,任誰勸她都無用。
聽見少夫人傳她進上房,她自知是了結果,急步跑到門邊,扶著門坎定了定神。抬頭就見屋中結香戥子燕草,人人都在對著她笑。
戥子還衝她招手:“愣著乾什麼,進來呀!”
螺兒拔腳邁進門,一眼就看見正跪在地上的妹妹,她幾步走到妹妹身邊:“快,給姑娘磕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